高一年级文科办公室，陆念和闻野一起站在老宋的办公桌前。
办公室里十分热闹。
月考刚结束，各个班的班主任都在拿着排名表挨个找学生谈话，成绩进步的夸两句让戒骄戒躁下次继续保持，成绩退步的先是问问最近有什么烦心的事，再问需不需要帮忙。
老宋也不例外。
虽然这两天已经反复把闻野的成绩看了一遍又一遍，但他还是觉得这事很魔幻。
老宋当着闻野的面推了推眼镜，凑近排名表有仔细看了一遍，放下表格抬头问：“你给我解释解释你这成绩是怎么回事？”
闻野：“嗯？”
闻野下意识解释：“我没作弊。”
“谁说你作弊了？学校要真觉得你作弊了，前两天就先取消你成绩调查了，还等着我今天来问你啊？”老宋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上次期中考你年级15。”
老宋故意停了个大喘气：“倒数的，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中间是发生了什么啊？”
说着又抖了抖手里的排名表。
闻野沉思了一会想措辞：“三年之期已到，学神回归 ，不再隐忍。”
嘴角就差勾个√出来了。
陆念捏了下额角，尴尬到痛苦闭眼：“……”
老宋没听过龙王梗，又瞪他：“说点我听得懂的。”
闻野余光扫了眼恨不得替自己钻地缝的陆念，没憋住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是这样的宋老师，在月考前一天，我在梦中遇到一位仙风道骨的得道高人，他掐指一算，告诉我说紫微星和文曲星居然转世投胎到一个人身上，这可是祥瑞之兆，我就问他，这是转世到谁身上了啊？”
他停顿了几秒，见老宋听得认真满脸疑惑，伸手指了指自己继续道：“那个得道高人居然指了指我，说就是你啊。他说我前几世都是才高八斗的状元，这辈子可不能丢人，于是在梦里给我脑袋开了个瓢，说是帮我开窍，我醒过来以后就发现自己真的开窍了。”
陆念是真的想给闻野脑袋开一瓢。
老宋听到最后终于反应过来闻野刚才又是在胡扯，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说话语气都带了几分咬牙切齿：“闻！野！”
闻野这才摸了下鼻子，莫名有点心虚：“其实吧，我之前一直觉得高一阶段的试卷太简单了，拿到卷子看几眼就能知道答案，所以懒得写，就随便用左手糊两笔上去算完事。”
“但这次不一样，我和八班那谁打了个赌，那我也不想输啊，这不就只好被迫露一手？”
他前面胡扯那么多，无非也就是觉得自己刚编的借口其实也挺牵强。
但和之前听上去就假的理由一比，这个理由反倒有那么一点儿真了。
他顺便还填上了和原主字迹不一样的坑。
真是聪明啊，小闻同学。
老宋也觉得闻野这逻辑有点毛病，但仔细想想闻野这次的成绩，又觉得好像合理了起来。
这学霸的脑回路说不定是和别人不一样，万一就真的有点神经病呢？
不过总算是了解了大概情况，老宋也就放心了，又叮嘱道：“我可告诉你下一次考试，不准再左手糊两笔交差了听到没。”
他叹了口气，越想越觉得闻野孩子气：“你妈一个人好不容易把你养这么大，是想看你出人头地成人中龙凤给她争光的，不是看你次次个位数的卷子愁眉苦脸的。”
闻野抿了下唇：“我知道了，宋老师，以后我一定好好上课好好考试。”
得了闻野不知道算不算话的承诺，这件事也算是过去了，老宋又看向在一旁等了很久没插话的陆念，眼神柔和不少：“陆念，你这次成绩掉得挺多，是不是上周生病影响了？还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说说，能帮忙老师一定帮你解决。”
按照陆念之前不爱麻烦人的性格，或许能将就就将就，能敷衍就敷衍，凑合凑合就过去了，但他现在想拥有一段不算太差的校园记忆，于是开口道：“我想换座位。”
闻野双手背在身后，腰背挺得笔直正静静听他们说话，闻言诧异地扭头，不敢置信地看向陆念。
老宋发现了闻野夸张的小动作，连忙瞪了一眼。
这小子成绩确实是变好了，但刚才谈话那一会就能发现这皮猴性格没改，连忙指着罪魁祸首问：“是不是闻野上课不老实，老是闹你？”
陆念眼神淡淡略过闻野又收回视线，说：“是赵南，我不想和他同桌了。”
老宋“嘶”了一声，摸着下巴思考：“赵南啊？”
这可就有点难办了。
赵南是他们班这次的第二名，这一年多以来一直都是他们班的第二名，成绩还算不错，就是人特别敏感，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怕得像兔子似的。
当初是赵南过来和他说想和陆念坐一起的，后来老宋问过陆念，说不排斥，他才把他们俩安排在一起的。
这如果突然要把他们再分开，老宋担心赵南那儿会有什么问题。
老宋有点头疼：“那你有什么合心意的同桌人选吗？”
闻野突然来了兴致，用手疯狂指着自己，又朝着陆念眉飞色舞使劲使眼色。
陆念对于身边站了只猴子这件事没有任何反应：“暂时没有。”
“我可以啊。”闻野毛遂自荐，“宋老师你看，陆念这次不是一不小心没考好吗？我正好成绩还不错，坐一起了我可以辅导他啊。”
老宋被这么一点茅塞顿开：“你说得对！”
这样连给赵南的理由都有了。
陆念：“……”
陆念：“可我也不想和闻野当同桌。”
闻野：“。”
老宋又愁眉不展起来：“那你让我再想想，要不沈思嘉吧？他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人还不错。”
陆念这次没异议了，点点头算是同意。
闻野：“……”
我还不如个傻子。
老宋点点头，想了想没别的事儿了，就让他们离开，临走前又想起来说：“调座位这事你们回去了先别动，等我把其他人的一起调了，等周五再一起搬。”
“还有，你们回去以后把陈方圆和沈思嘉喊过来。”
两人沿着走廊回教室，闻野时不时就偏头用一副幽怨的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着陆念。
刚走过一个教室，陆念就受不了了：“说话。”
闻野矫情地“哼”一声：“你对沈思嘉可真好，还要和他坐同桌。”
陆念：“……”
闻野继续指控：“你还借作业给他抄，他把你试卷划脏了，你还说没关系。”
陆念：“……”
见陆念不反驳，闻野乘胜追击控诉：“我昨晚可是求着你和我对作业答案的，就差没倒贴你了，今天想和你同桌你都不同意。”
陆念心里突然“嗤”了声，心想你说的倒贴是上辈子给我喝了下药的水送我上顾景辞的床还是按原书发展我重生后拒绝了几次依旧不肯放弃，又几次三番想利用竹马关系骗我去见顾景辞？
顾景辞就是陆念所在这本小说的主角攻。
顾景辞就是个表面斯文和善的变态，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越是想拥有，哪怕徒劳地锁在身边毁了也绝不会放掉。
想起上辈子被囚禁的几年，一直没什么反应的陆念突然被勾起一身无名火，冷色的唇边说勾起一抹嘲讽，问了一个送命题：“所以，你这么倒贴我的目的是？”
敏锐地察觉到陆念情绪不对劲，闻野心脏蓦地跳快了几分，求生本能让他小心翼翼开口：“那还不是我心地善良，热爱扶贫。”
陆念：“……”
他突然又没脾气了，原先闻野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他用那样质疑的语气说话最终只会让闻野直接甩脸离开。
这是脑子真被开瓢了？
闻野清了清嗓子又解释：“我真没有什么别的目的，想和你同桌也就是看你这次考完心情一直不好，想帮你学习而已。”
“不用了，我自己会学。”
说完，陆念走快几步，和闻野拉开距离，先一步回了一班。
周五放学前，老宋进班宣布了调整位置的事，老宋虽然教学不行，但做事还是很靠谱的。
他把赵南调到了靠窗边的第二排，离陆念几乎是整个班级对角线的距离。
沈思嘉坐到了陆念身边，闻野和陈方圆依旧在他俩身后。
班上其他位置多多少少也有点调整，调完后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两天陆念已经尽量减少和闻野的交流了。
知晓了原书走向，陆念也没什么兴趣复仇了，只是如果那些人这辈子依旧要来找他麻烦，他也肯定不会放过。
眼前闻野虽然看上去无害，但和上辈子有关的人他都不想靠近。
周六早上，陆念起了个早，计划好去附近的商场买点基础辅导书。
外婆这会已经去买菜了，家里只有看门狗子。
换好鞋准备出门的时候，狗子耍无赖似的躺在门口的地毯上，五短身材打着滚。
陆念摸摸它下巴：“乖，回来给你带磨牙棒。”
柴犬立马跳起来，眉飞色舞地舔着陆念手指。
陆念下了楼，没想到刚走几步，就遇到正在家门口开门的女人。
“阿姨好。”陆念停顿了一下，还是主动打了招呼。
因为从小就是邻里的关系，他们几家各自的情况大家都清楚。
陆念从小就没见过闻野的父亲。
闻野的妈妈一直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就连生产也是一个人。
陆念听爸爸说过，闻野妈妈生产那天，陪在她身边的是陆念的爸妈。
但当时陆妈妈也怀了孕，又要照顾产妇又要照顾孕妇，几乎快把陆爸爸累晕了。
闻素音笑得温柔：“是小念啊，要出去吗？”
陆念点头：“有点事。”
两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闻素音也没再问什么。
眼见陆念走至下一层快消失在转角，闻素音突然出声：“小念，阿姨有些事想和你说，可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