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什么好。”卢清欢状似生气地瞪了自家闺女一眼，“阿娘养你一个都快养不起了，还生个弟弟。”
要生也不能是和程景郁这厮生。
这狗东西除了脸长得好看，哪哪儿都不如意。
悠悠睁大眼睛：“阿娘，是嫌弃悠悠吃得多了，爹爹，你看阿娘。”
小姑娘拉着程景郁的衣袖控诉。
“好了，你阿娘逗你呢，快吃饭吧。”
他觉得要赶快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一旁的卢清欢也十分配合地打开他带来的油纸包：“悠悠，你看，你爹爹给你带了最爱吃的烧鸡哦。”
果然，小姑娘一听烧鸡，哪儿顾什么小 弟弟，小手一扒拉，扯下一个鸡腿来。
“好香，谢谢爹爹。”
她满心欢喜，漂亮的眸子都笑得弯起来。
程景郁抬手刮在小姑娘的鼻子上，语气宠溺：“喜欢的话，爹爹明天还买。”
“爹爹真好。”
回应他的是悠悠塞了一口鸡腿含糊不清的感谢。
卢清欢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丫头，不过买个烧鸡给他，就好了。
程景郁大抵是才从宫里出来，风尘仆仆，看着悠悠吃得这般香，胃口大增，破天荒地留在了西院用饭。
卢清欢是不介
意再添一双碗筷的。
先前两个人逃亡的时候，程景郁到底是救了她两回，还不曾弃她不顾。
她让杏儿用新碗盛了粥过来。
一顿饭下来，除却悠悠时不时嘟囔两句，二人基本无话。
但程景郁在西院用饭的事却在府里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这些天来，王爷对王妃的态度虽然转变，可到底没什么实质性的发展，她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今日，却在西院用饭了。
当真是稀奇！
就在所有人以为，程景郁或许会留宿的时候，这位爷直接大步离去，回了东院。
悠悠闹腾着要同程景郁一起睡，卢清欢好说歹说才让小姑娘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小姑娘依旧很不服气。
“阿娘自己不和爹爹睡，为什么不让悠悠陪爹爹睡，爹爹晚上一个人睡觉不害怕么？”
小姑娘嘴巴子撅，很是不满。
卢清欢扶额：“……他害怕什么。”
她想起程景郁在郊外时动作利落地解决了那几个刺客。
就这样的身手，应当是旁人怕他才差不多。
“爹爹不会怕黑么。”小姑娘一本正经地回答。
“怕什么黑。”
卢清欢很不留情面地在她脑袋上轻拍了一下，“你以为每个
人都像你似的。”
悠悠：“……”
又被阿娘嘲笑了。
不开心！
东院。
程景郁洗漱完，外头的逐雨敲了敲门。
“主子，清妍姑娘身边的嘉儿送了信来。”
清妍？
程景郁眉头微不可察的一蹙，开口让逐雨进来。
屋子里雾气腾腾，男人身上还有水渍，逐雨始终低着头，将那信呈上。
打开信笺，里面只有几句短短的问候和关心。
男人瞳孔睁大，眼里划过惊愕。
信上的大致内容没什么问题，但第一句话，却是询问他安好归来，为何不告诉她？
他明明写信送到了尚书府，不是么。
为何她还会有此疑问？
男人俊脸沉沉，眉梢都存起疑惑。
察觉到气氛不对，逐雨抬了抬眸子，担忧问：“主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嘉儿现在何处？”他沉声问。
“嘉儿将信送到便离开了，说是，她们姑娘病重。”
犹豫了一会儿，逐雨还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他和追风不同。
追风或许会觉得，王爷待清妍姑娘真心实意，迟早会成眷属，可清妍姑娘是王妃的妹妹。
若是和离再娶，王爷这一辈子都会受人诟病。
然而，男人在听到“病重”两个
字时，神色骤变。
“病重，为何不早些说？”他捏着信封，迅速扯过一件披风，作势要往外去。
“主子。”逐雨眸色一睁，心一横拦在他身前，“主子是以什么立场去看清妍姑娘，何况现在还是深夜。”
一句话，将程景郁的心思彻底堵住。
男人眉头紧皱，盯着逐雨，深黑的眸色恍如夜色。
“王爷，清妍姑娘是王妃的妹妹。”他提醒一句。
不论王爷如何想的，之前是王妃不在府中，可现在，王妃不仅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女儿。
更何况，尚书府如今掌握漕运，王爷既为了那个位置努力，又怎么能为了儿女情长耽误正事。
程景郁的理智被逐雨三两句话拉了回来。
他默了默，好一会儿才道：“逐雨，你这是在教训本王。”
尽管心中不爽，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属下不敢。”
他低下头，“属下只是觉得，王爷需为大局考虑。”
“呵，大局！”
男人嗓音里透出几分嗤嘲情绪。
五年前，他便是为了大局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女人。
现如今，却连去看一看病重的心上人，都要仔细考量。
逐雨深知卢清妍在自家王爷心里
的地位，他并不奢望王爷能将这份心思抹去，但至少，不要为了卢清妍就放弃大局。
思来想去，他大着胆子道：“王爷，您想想王妃，想想小郡主……看看眼前人吧。”
眼前人？
夜色寂静。
逐雨的话像小石子儿一般落在心上，程景郁脑海里闪过卢清欢的脸。
在城郊，她替自己包扎，拖着他不顾后背的伤。
她还替他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
程景郁只觉得脑子乱糟糟的，前所未有的烦躁。
见状，逐雨只道：“王爷，属下告退。”
他也只是能提上两句，至于到底怎么做，自然还得是主子自己考虑。
但愿主子能想清楚吧。
程景郁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终究是拧不过心里的想法，准备去尚书府看看。
不仅仅是因为卢清妍病重，还有那封信。
他当初怀疑是她透露了自己的位置，可她这一封信过来，却让他再次怀疑起来。
或许，她压根就没有收到他的信。
至于逐雨昨夜同他说的话，他也没忘。
若是卢清欢能一直如此，不似从前……罢了，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主子，王妃她一早同小郡主出门了。”追风从西院过来回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