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彼此对视,满人群搜寻,就是想瞧瞧这神秘的吕家公子到底是谁,到底藏在何门何派。
终于,在大家一连串的猜测中,太白山众位修士里,一个面如冠玉,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走了出来,正是刚才那个领头人。他的脸上略带不满,满口抱怨:“爹,不是说别搞这样的排场吗,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样让我以后还怎么低调。”
说完,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他的身后,太白山众人面色紧张,有些不晓得内情的,此刻激动和兴奋并存,满脸的不可思议,没想到自己身边朝夕相处的师弟,竟然就是兵部侍郎吕通幽之子。
人群也一阵骚动。
大家没想到这个说话诚恳,办事公道的太白山弟子,竟然还有如此来头,纷纷开始夸赞。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
“名门之后,果然风度翩翩,十分有教养。”
“瞧瞧,我以为富贵多纨绔,看来是我狭隘了。”
一个四方脸、瘦瘦高高的中年男人满脸自豪地走了出来。他张开双臂,哈哈大笑:“哈哈,草劲,爹想死你了!快让爹看看,在太白山修为长进了多少?听说你带了中意的姑娘,我儿媳妇呢?”
他就是吕通幽,易芝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被叫做草劲的青年更加不满,他甩了甩手说:“行了爹,你少说两句吧。天天瞎操心,这些小事用不着你管。”
身边的师爷急忙劝阻,“公子,吕帅回京述职路过中洲,正巧听说你要来,可是特地等了两天就为了看看你......”
一旁的吕通幽捋着胡子,摆了摆手制止了师爷,说:“跟孩子说这个干什么。”转而又问:“哪位姑娘是你的朋友?”
看着老爹期待的眼神,吕草劲咳嗽了两声,“爹......没有的事儿......”
却忽然被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吕叔叔好。”
一位衣袂飘飘的姑娘迈着玉步走出人群,轻轻施礼。
众人看得一呆。
她天生一副绝世美人姿色,皮肤细腻如白瓷,眼明如圆月,温柔的嘴唇仿佛拒人千里,又有万种风情,如果说世上真有仙女下凡,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有几个男修士直接看得流下了口水。
她再次说话,声音如同玉珠落银盘,“见过吕叔叔,小女子姓卢,名南雁。”
在场的男女修士都一惊,“她就是卢南雁!”
“《天下广志》中有名的美人,没想到能在这里见面。果然是,比画上的还要美。”
“我还记得她的评语,清秋之月,人间仙子。今日一见,当真担当得起这八个字。”
“据说她才貌双全,年纪轻轻,已经是七重的宗师,而且就连李长云对她的天赋也赞不绝口!要知道,那可是来自天下第一的称赞啊。”
“还有呢,我还听说,李长云想收她为徒,被她拒绝了。”
“什么!她竟然有这等魄力?此女,了不得,了不得。”
就连年纪最小的花如流也心直口快地说:“这位卢姐姐好像神仙呀。”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吕通幽看着卢南雁非常满意,不住地点头,“哈哈哈,卢南雁,好名字,好,非常好。我摆了几桌酒菜,草劲,快请你的同窗们一起城中赴宴。”
说完又招了招手,“太白山的诸位才俊,还请赏光。”
太白山众人眼见如此受重视,个个激动地脸色发红,恨不得跳起来。
而另一边,易芝丘死死地盯着吕通幽的背影,这个名字很早就刻在自己的记忆里了。
自己幼时遇到水象龟仲麻,它为了报吕通幽杀心上人之仇,藏在三山湖几十年,最后掳走了自己的好朋友韩大锦当徒弟,准备学成之后,师徒联手诛杀此人。
从那时起,吕通幽就变成了自己记忆里的一个符号,一个无恶不作,阴险狡诈,卖主求荣,叛国投敌的卑鄙小人。同时也是一个武功高强,手段狠辣,少有敌手的修士。
从今天来看,吕通幽的修为深不见底,他的修为可能比传说中更高。加上强得震撼人心的鹤云营护卫左右,韩大锦师徒想报仇,难比登天。
自己得想想办法,替他们探探虚实。
想到这儿,易芝丘忽然高喊一声:“且慢!”
这中气十足的一声,打破了吕氏父子团聚的和谐气氛。
吕通幽父子勒马回身,脸色有些疑惑。
鹤云营的将士们纷纷亮出森森寒枪,准备应付这个不速之客。卢南雁也被吸引过来,她的明眸则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少年。
“你干什么?”元鲤低下头,拽了拽易芝丘的衣角。
易芝丘不管这些,再次大声说:“且慢!太白山的名牌还没有查。”他的笑容更加灿烂,迈步走出了人群。
人群一惊,这小子好大的胆子。
“我说了,已经给修协提前报备了。三番五次闹事,你真当我好脾气吗?”吕草劲脸色猛地一变,气势轰然爆发,身边的战马竟然被吓得连退两三步。
吕通幽心里大喜:这些战马身经百战,却仍被惊到后退,儿子修为果然大涨。
易芝丘也注意到这个细节,但他仍然挺起胸膛,毫不畏惧地说:“别逗了,吕公子,修协今日的入城名单没有你们,而且,我们都知道,根本没有提前报备这回事。”
面对着数不清的鹤云营精锐,易芝丘竟然敢直接揭露此事,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人群里立刻传来议论声。
看着大家顿时窃窃私语,易芝丘高喊:“恒帝颁布修士管辖七大令,“入城查名册”这样的基本规定,难道只是针对我们这些普通门派的吗?五大派,难道可以在恒帝的禁令之外?在恒朝的律法之外?”
等候进城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的情绪再次被点燃,纷纷高喊:“就是就是!五大派凭什么凌驾于我们之上?”
见状吕草劲不再废话,他轻轻一点就已经冲到易芝丘身边,仿佛一颗寒星划破黑影。
易芝丘感到身边的温度骤降,好像掉进了冰窟窿。他并没有惊慌,却猛地看到吕草劲脚底下七星悬挂:此人竟然是四象境七重。
不光易芝丘,所有人都有些回不过神。
在《天下广志》的排名中,这个年纪的四象境七重,是五大派的重点培养人才,个个都有可能是未来的门派栋梁,是无数人追捧的天才。
对于这些宗师,曾有资料对他们进行过详细分析和解读,几乎参加大比的人都对这些人十分了解,因为大比实际上就是从这些人中选第一名。而现在突然多了一位,可以想象大家的震撼。
大家的议论更加热烈,“太白山什么时候有这样一号人物?”
“从没听说过。这个人太神秘了。”
“据说他打败了太白山掌门之子,顶替了他参赛的名额。”
“太白山掌门之子都没来?吕草劲这么神勇?”
“但我听小道消息说,吕家公子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怎么会这么厉害。”
“你肯定是买了盗版书。少看盗版,明白吗?”
元鲤他们把心揪了起来。
出幽剑出鞘,易芝丘的心思稳定了很多,正要出手,却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斥责:“草劲,住手!”
大家一愣。
原来是吕通幽严厉地制止了儿子,他严肃地对众人说:“我平生最厌恶的就是不公平,所以我非常理解这位小兄弟的心情。”
然后转头对着吕草劲说:“儿子,按理,你二人身在江湖,就该好好打一场。但境界差距太大,而且你是我的儿子,稍有不慎就显得居高临下,咄咄逼人。所以再委屈也不能出手。事关太白山,就请太白山武力相近的同僚与之比试吧。”
这番话很有侠义之风,大家看着吕草劲万般不愿意地退了回来,轰然叫好,兵部侍郎的侠肝义胆令人佩服。
易芝丘一愣,但转瞬就在心里骂了句:老奸巨猾。明明是自己儿子不占理,最后却成了受委屈的人。
但此时群情激荡,自己也没有办法,易芝丘点头抱拳说:“雾隐门易芝丘,请太白山赐教。”
从仙气飘飘的太白山人群中,迫不及待飞出一个微胖的少年,他方脸阔鼻,个头不高,一抱拳说:“太白山崔正清。贵派的大名我如雷贯耳,但却忘了在哪个村见过贵派的大门。”
台下有太白山的人喊,“崔师兄,我在王家村见过,啊不,李家村,晾谷场旁边,村长院子里就是。”
大家哄堂大笑。
看着眼前自告奋勇的崔正清,易芝丘甩了甩胳膊,说:“崔兄,看来太白山不食人间烟火,也不太懂人间的规矩,连基本的话都不会说。你愿意当侍郎之子的马前卒,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这话说到了崔正清的痛处,他脚下一踩,灵气奔腾之下白袍翻飞。飞剑倏地一下举在半空中,顿时吸引了全场目光。
太白山飞剑-——掌门李长云所创,靠着这套独步天下的剑法,他力压天下英杰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剑法潇洒飘逸,轻灵隽秀,加上太白山向来一袭白衣,用起来宛如天上谪仙。
等看清了易芝丘脚底下的纹路,崔正清笑得眼泪要出来了,“我以为你好歹是个五重,没想到只是四重。小门派就这样,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敢来参加中洲大比。”
崔正清一边说话一边随意变换手法,飞剑就如同长了眼睛,绕着易芝丘打转。
易芝丘往左看,剑往左攻,飞剑向左,往右攻,飞剑向右。上天入地,飞剑如影随形。
在场的许多人第一次见识太白山飞剑,眼神里的羡慕和渴望根本藏不住,谁不想跟随天下第一学习剑法呢?
崔正清对于大家的反应十分得意,倒也不着急和易芝丘交手,长剑的飞行细腻顺畅,索性在他头上画了一幅二龙戏珠。
哄然大笑中,易芝丘仍然一动不动地盯着崔正清,完全不顾头上的羞辱。
崔正清玩的更来劲儿,八骏图、仕女图、夜宴图,各种画作在易芝丘头上层出不穷,他为自己的创意拍手叫好,不禁得意地说:“雾隐门?狗屁!看着我这天下第一的飞剑就吓破了胆子,我再给你画个百万雄师战江东!”
围观的人也不屑地起哄:“下去吧,胆小鬼。”
“是啊是啊,你又不敢打,凑什么热闹。”
“真是丢人现眼。”
“你看看他,呆若木鸡,此时肯定已经吓得尿裤子了,只不过用灵力隐藏了起来。”
这样的恶语,出自小门派的众人,看热闹的他们完全忘了,是易芝丘在为他们讨要个公平。
花如流看易芝丘仍然不还手,急得直跳,“江哥哥,易哥哥怎么还不动手,就这样受人欺辱?让我上去吧,我能把这个人打得满地找牙。”
江鳌是不点火都能着的人,两把短枪已经握在手里,冷冷地说:“别急,看我上去把他喉咙捅穿。”
他正要动手,场上风云突变,易芝丘终于动了,他猛地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向崔正清奔去。
崔正清慌了,他的剑还留在百万雄师战江东的起笔,而对手已经如虎视眈眈的恶狼,凶猛地冲了过来。
“小子,你偷袭我!”
易芝丘不说话,嘴角勾起志在必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