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子,快来,带你看个东西。”
龙尧难得把欣喜写在脸上,呼着屋里正梳着髻子的音子。
虽未行夫妻礼,但音子入乡随俗,也还是学着别的妇人的样,在后脑扎了个髻。
鬓边垂下的几丝秀发,随着行路掠起的微风轻轻地扬起。微嵌的梨涡浅笑嫣然。
龙尧站在廊边,朝音子招着手。一瞬间看得出神,这等的女子,竟被我娶回家!
“想什么呢,愣头愣脑的。”音子来到龙尧跟前,抬头笑盈盈地看着他。
龙尧比音子高出一个头,这个高大个,一身虎皮衣,着实如一头猛兽之王,威风凛凛。
这样一个外人相传暴戾冷酷的猛兽之王,在喜爱的人儿面前就如一只被温柔抚过的小猫,连音子说他呆头呆脑,他也觉得很受用。
”走,往后面去。”说罢,不自觉得便牵起音子的手,轻轻握在手心,扶她跨下台阶。
音子脸颊上飞起两朵红晕,任由他牵着转过一道门。
经过先前几件事,她对龙尧已不再有戒备之心了,即使是这些许的信任感也已让她轻松自在,甚至会暂时忘记自己身处新石器时代中。
“喏,到了。”音子从沉浸的自在随想里回过神来。
眼前是一间泥坯草屋,留了三面窗户,通亮宽敞。屋内摆了几张案桌,石刀、石斧,转轮,坯盘,各类制陶工具一应俱全,宛如一个小型制陶场。
音子还在墙上的一个陈列架上惊喜地看到自己绘制的那个“缠绵单耳陶罐”。
“没想到你居然买回来了,城府这么深。”音子半带嗔怒地看着龙尧。
“当然要有点心思了,要不怎能赢得音子小姐的青睐呢。那日我决定收藏这个神品时,就也决定连同你一起收藏了。这个手作场是我送你,以后你可以在这随意发挥了。”
龙尧尽量说得轻描淡写,眼神却在暗暗观察音子的反应。他在忐忑,万一她不喜欢呢,万一她觉得自己太唐突呢。
好在,音子眉眼里闪着光,一种看到心爱之物的光芒。
他知道他做对了。
这个工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工具都整齐林列着,看来龙尧是花了心思安排的。音子心底是感激的。
有了这间工坊,音子便开启了工作模式。
当然要发挥她的金手指作用了,轻点太阳穴,脑子里便出现制作工艺和注意事项。音子一面记录一面尝试着开始调制。
这日,音子从工坊回屋歇息,拿出弹弓,对着廊柱“咻咻咻”,连出几发,打在柱上。
“啪啪啪。”有人鼓着掌从廊后转过来。
“射得好哇,音子,看不出来你个小女子,手劲还蛮大。”这人,膀大腰粗,红脸粗眉,一双小眼炯炯有神。
音子记得他,入龙家来的第一天,龙尧已依次介绍过堂上的长辈了。
“二叔,过奖,让你见笑了。”音子客客气气地回答道,准备收起弹弓回屋。
“二叔年轻时也爱玩这个玩意儿,当时还有一个上好的骨杈弓,龙尧跟着我学了一段时间便送给他了。不知怎么后来也没见他拿出来玩过。”
“久未见这玩意儿了,我也来两发。”
音子见二叔兴致勃勃,只得递过去。
“哎呀,音子,这不就是我当年那支么,你看我在这打的这个缺一角的眼洞。”二叔一接过去左右翻看了下,便如获到宝似得叫起来。
“当时为打这只眼,还锉了我拇指一块皮,喏,疤还在这呢。”说着便伸出左手翘起拇指给音子展示着他的那块指甲盖大小的疤,边往上吁了两口气,仿佛伤口还痛着似的。
音子看着好笑,这二叔老顽童似的。
“难道,当年那个城门口的男孩便是龙尧,若真是这样,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音子出了神,心底快活地都要吟诗一首了。
待到日暮,龙尧自山上狩猎回来,带了几块晶石给音子。
他现在受到音子的影响,不自觉得会去观察一些石料,想着音子会不会用上。甚至于路边的野花也会掐几支带到音子的工坊来,找个罐子装着。
在音子出现前,他是何其地鄙视那些流连花前月下,也从未想过风月与自己有何干。
现在的心底竟然有一片柔软的地方,只有音子触及得到。
“尧,我想问你件事。”音子背对着窗子,落日的余晖映射在她娇小的身姿上,全身散发着光芒。
龙尧痴痴看着,剑眉柔和:“音子尽管问吧,我定会坦诚相待。”语气调皮。
“多年前你有到桀城门外玩不,可有拿一支弹弓给一个女孩?”音子一口气问出来。
“呃,你怎么知道的,确有这事。”龙尧以为音子会问的是什么严肃的大事正极力回想着。再细看音子的眉眼和浅笑的梨涡,突想大悟。颤声道:“不会吧,音子,难道,难道那女孩便是你!”
说罢向前几步过去牵起音子的双手。
“恩。”音子轻轻颔首,心里吁了口气。果然是他,还好是他。
“喏,这就是当年那支小弹弓。”音子抽出一支手去拿桌上的弹弓来,在龙尧面前晃了晃。
龙尧捧着弹弓细细看了下,又转头来凝视着音子,一把搂住。失而复得的弹弓,失而复得的女孩。
音子滚烫的脸颊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心里悸动着。他乡遇故知,顷刻间对龙尧的感情上叠加上了一层终于找到你的情愫。
龙尧紧紧搂着怀里的人儿,简直想要揉碎了塞满自己的心间。粗犷如自己,居然从未发现音子就是自己找寻了这么久的丢失的记忆。
他喘着气,低头在她的发上亲吻着,用力吸着她发梢的淡淡清香,沉醉着。
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粉嫩的双唇如含珠般地颤动,绯红的脸颊娇羞可爱,灵动的眸子里已盈满了泪水。他轻轻地覆过去,啄着她的唇,她的梨涡,她的双眸,让自己的脸贴着她的额,用力汲取她的颤动。
音子无法拒绝这样的柔情,渐渐感觉自己融化在他的手心里,亲吻里,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