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R任务：解散黑衣组织, 干掉黑衣组织BOSS’，已完成。】
【结算UR任务奖励……结算中……结……咔。】
自动弹出的文学系统面板突然卡顿，榛酒辅助系统亦自动弹出。
一树看到了两个系统之间缥缈的规则联系猛地壮大——却是榛酒辅助系统在吞噬文学系统的面板。
准确的说, 是通过UR任务结算时产生的特殊规则场, 正大光明的入侵吞噬着文学系统背后的规则。
一树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这一幕。
他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存在。
正如他一直在好奇黑鸦的真正目的，而此时，他明白了那个疑问的答案。
——黑鸦不是黑衣组织BOSS，他在以对方的性命为跳板, 夺取文学系统的UR奖励。
不，并非如此。
若说SSR级别的卡牌是异能，那么UR级别的奖励必然在异能之上。系统为什么能奖励异能？斩落世界的权柄又代表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
系统的背后是世界的意志。
世界的意志要求曾经的乌丸莲耶死去, 所以乌丸莲耶谋划了这一切来反抗——他的目的或许不是为了活下去，毕竟人终有一死，但他必然是要反抗操蛋的命运与擅自定义他人生存意义的垃圾世界意志，所以乌丸莲耶唯一的核心目标只有斩落天理。
黑鸦也是乌丸莲耶的造物, 继承了他的意志。
而此时，借着文学系统结算异能奖励等级之上的UR奖励产生的某种破绽, 藏在辅助系统内的黑鸦掠夺了本该属于他的奖励，并以此为跳板杀向了系统后台。
【那不是异能, 而是注定斩落旧神、支配新世界的权柄。】
一树想起被费奥多尔杀死之前，黑鸦操纵着他的异能共同战斗的场景。
“如果深渊絮语能派上用场的话……”
一树的手摁在颤动的文学系统面板上。
习惯了使用精神力的他牵引着无形的触手丝，顺着代表规则的金色雾霭, 追上了某道熟悉的气息。
那或许只是电子幽灵黑鸦的备份数据，怎么看都缺乏着黑鸦本体的生命力。
精神丝线触碰到了电子幽灵的身体。
随即，沉睡在一树灵魂里的第二人格终于苏醒, 顺着精神丝线吞掉了那份自律行动的数据, 被触手裹挟着塑造躯壳, 彻底复苏。
[黑鸦？！]
虽然一直猜测着这家伙祸害遗千年不可能在消失前不留后手，但这一幕真的出现在眼前时，一树还是不可遏制的喜悦了起来。
然后就是深深的后怕。
[你果然还活着。]
一醒来便夺取了异能支配权的黑鸦无奈笑出声：【什么蠢表情……有话等我回来再说。】
这可不是叙旧的好时机。
一树眼瞅着黑鸦得到了深渊絮语的力量，手持UR奖励所代表的规则钥匙，强硬的怼开文学系统后台，直冲未知的世界意识而去。
一树：……
所以说，这到底是谁的异能啊=-=
一树闭上眼睛，将精神力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像是曾经结茧进化时那般，与子体们链接，通往了黑鸦所在的规则源头。
舍弃了人类形态、彻底电子化的黑鸦与异能融合，其庞大的运算能力近乎世界真理，并得到了足以毁灭世界的深渊絮语的强大力量。
在规则钥匙的加持下，粉碎原本的世界意识并取而代之，竟然并非天方夜谭。
【我将以人类之心，斩落旧神的权柄，成为这世界新的秩序。】
【自此之后，再无谁能擅夺吾辈自由。】
那是乌丸莲耶的野心，是黑鸦继承的目标，也是无数被剥夺了灵魂自由的“深水一树”所唤醒的来自灵魂深渊的絮絮欲语。
而今，新的世界意志，新的神明，诞生了。
晴空陡然暗沉，漆黑的影子中触须交缠，无数绯红的双眼凝视人间。
那是虚影，又为真实。
似是为了不给人间带来恐慌，新神昭示世界的自我加冕只持续了几秒钟，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阴沉诡谲的天空便恢复了原样。
人类的所有记录方法无法保存这一幕。
神不允许具体的记载，但不禁止人类的口耳传颂——传说理应如此，似真似幻，信者恐惧，不信者无畏。
***
一树是唯一的神明加冕观礼者。
【此前的世界意识根本没有能力统合这个综合了数个世界观的新世界，所以才会召唤更高维度的异世界里知晓剧本的灵魂，以任务为引导，帮助祂管理这个世界，同时窃取更高维度世界的力量来强大自身。】
【为了稳定，祂要求乌丸莲耶按照原定的命运死去，从而彻底关闭与高维世界的关联通道——也就是说，此前的世界意识甚至脆弱到无法承担命运崩毁或高维世界找来算账的后果。】
【然而，命运是什么呢？】
【即使人类毁灭，世界也不会消陨。祂畏惧着未知，恐惧着人类，过于在乎那些剧本命运，便忘记这融合世界的存在，本就是一种崭新的命运。】
无论乌丸莲耶会不会按照原定的命运死去，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人想要毁灭与破坏，也总会有人誓死守卫与创生。
人类经历了数千年的战争与新生也依旧坚韧存在愈加繁荣，发展到一定程度即将自灭之时也会生出可持续发展的新策略。
这是个为了生存与延续自我而不断进化着文明的种族，或许没有野兽的獠牙也没有神明对规则的掌控，但他们很清楚自己的未来必定生生不息充满希望。
擅自否定人类的生存欲，将其弱小但高傲的灵魂强行摁跪在命运之书上，只会造成自身的灭亡——即使是神明，也会被弱小的人类孤注一掷的谋划，最终斩落神座，取而代之。
“我本想着让你成为深渊絮语，由我控制躯壳限制新生的[神]。”黑鸦飘在一树面前，身下透落地面的黑影如蛇巢扭曲，“但我觉得你没必要也没有适配于神座的心性。”
“我有人的过往，知晓被蔑视的弱小人类的心情；我生来便是电子化的形态，处理数据的功能可以让我立即适应弘大的世界规则；我从不被定义为生理学的人类，即使突然掌管世界意志也不会因感情而动摇偏颇。”
“但你更想作为人类而活下去。”
黑鸦踩在地面上。
他仍旧穿着初遇时不正经的、牛郎般的军式礼服，脚踩着小高跟，却第一次拥有实体，脚踏实地，不再被阳光穿透，而是落下阴影——哪怕那影子里藏着深渊的神。
黑鸦摘下手套，手掌落在一树的脸颊，凑近了另一个自己。
一树一直能感受到黑鸦的温度与呼吸，但这次的触碰，似乎与之前的无数次截然不同。
黑鸦拥有了实体。
由深渊絮语所凝聚的人类拟态，他脚下的影子直通深渊神座，像是庞大邪神在大地之上探出的小小尖端。
而他本人也与之前不太相同。
他能感受到深渊絮语还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但又清晰的感知到对方盘踞于这颗星球的内部——不，是这颗星球内部的异次元重叠区。
而那个异次元，又藏在自己的灵魂里。
他成了容器。
却又同时拥有独立的、作为人类而存在的自我。
他能察觉到自己现在这个微妙但怎么都让人满意的状态，绝对来自黑鸦的体贴安排。
单论功用，即使抹除他本人的意识，对黑鸦而言也没什么妨碍。
那么他存在于此的唯一原因，便是祂在无声的暗示，祂需要他陪着祂。
“是，我确实更想作为人类活下去，你的安排非常合理。”
一树注视着黑鸦转化为了深红鎏金色的双瞳，将手覆在脸颊的手背上，安抚着新生的神明。
祂越是说自己适合这个位置，便越是证明了祂的不安。
“我们都很喜欢人类，也喜欢作为人类而活着。”
“时光漫长，所有事都能慢慢处理，不用担心。”
黑鸦的脸上逐渐舒展开了一个与往常无异的、轻松又雅痞的微笑来。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你还没还完辅助系统的债。”
“榛酒辅助系统是我开发的，里面的一切商品虽说原本属于乌丸莲耶，但由我售卖给你，我便是你的债主。”
“如今系统不在，你欠的债永远还不上，该怎么办呢？”
黑鸦很可爱的歪了歪脑袋。
一树：……
艹。
这个时间这个气氛适合讨论债务问题吗？
等等……？！
一树试图召唤系统，却发现双系统全都……没了！
一树瞳孔地震。
黑鸦坏笑起来。
“没了系统，你要怎么收尾呢？”
原定的计划里，一树在将黑衣组织的所有干部都送进世界各国的局子里接受法律制裁、并解决掉黑衣组织的BOSS后，他也将作为榛酒进局子。
然后，“榛酒”得到惩罚后，他会在辅助系统购买新的躯壳生命，以新的身份生存下去。
而现在……被ban掉所有系统功能的他，似乎并不能金蝉脱壳？
不不不。
一树冷笑：“使用深渊絮语的力量，我也能轻易的将自己的精神意识转移到别的生命体内。”
“但那就不一定是你喜欢的身体了吧，黑鸦？”
反将一军！
黑鸦：“……啧。”
本想诱骗另一个自己以身还债从此绑定。
不过想来也只能一直绑定了。
一树被黑鸦吃了个小亏的郁闷表情逗乐，轻笑出声。
黑鸦也忍俊不禁，略微用力的rua乱了一树的头发。
天空清朗，黑暗涌动。
或许还有些小问题要解决，但属于他们的命运战争，已以胜利终结。
——正文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