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距离地宫没多远，先前那个盗洞还没填封上。
一旦泄露出半点气息的话，恐怕地宫里的许灵，就会紧随其后跟上来。
许灵可与马壮没有任何交情，她也不会看在任何人的面子上，放过这些老家伙。
届时所面临的后果，定然是马壮身死，这两个老家伙都会被许灵给带回去。
苗禾对这件事情认知极为清晰，目光担忧的看向韩煞缺。
但此刻，韩煞缺顶着封阵内的气息，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这四方封阵，是用特殊法门，另行开辟一座空间，好专门用来斗法。
但这样的阵法，是在实力高出斗法双方的条件下，才能成阵的。
可韩煞缺的修为，显然高不过红衣煞，更比不过黄仙。
此刻两个老怪物在里面斗法，仅仅只是斗法于波的冲击，就让他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光只是维持法阵不崩，就已经几乎是在费尽心神了，还得注意气息不得外泄。
短短不到片刻功夫，韩煞缺身上就已经被冷汗所侵湿。
苗禾见状，又想帮忙，却又不知该从何帮起，急得在一旁乱转。
就连小青蛇仿佛也感受到了苗禾的不安，焦躁的摆动着尾巴。
就在这时，周围气温忽然缓缓下降，维持阵法的韩煞缺心神忽然一跳。
瞬间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刹那间阵法都好似要溃散般，急得韩煞缺咬牙强行维持住。
而后开口道：“苗禾！快为我护法！”
小丫头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妙，但她环顾四周，却始终找不到对方所在。
只能站在韩煞缺身前，不知如何是好。
可韩煞缺嗅着空气中的阴厉之气，身体下意识的开始颤抖。
他甚至能感受到，一只无形的利爪，正在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喉咙。
但韩煞缺却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导致阵法溃散。
就在这危急时刻，忽然一道剑光咋现，同时藏在暗处的阴灵也现出了真身。
那竟然是个浑身上下都缝补着伤口的孩童，他目光阴狠的看着韩煞缺身前的长剑，却不敢上前一步。
而苗禾见到长剑出现的那一瞬间，心中便生出两个字。
完了！
果不其然，身着月白色长衫的许灵，缓缓走到韩煞缺跟前。
面色冷漠的拔起长剑，回眸看了眼那阴灵，淡淡道：“还不滚回去？”
后者不甘的对许灵发出一道无声的怒吼后，瞬间便顺着盗洞钻进了地堡。
苗禾见状，脸色苍白的走上前，正想着如何开口呢。
许灵却看也不看她一眼，默默蹲在韩煞缺身前，目光直直的盯着他。
“你这样做有意义吗？”
“黄仙出不了这的，那红衣也出不去。”
“马壮的命即便再有贵气，也不过是多活几天罢了，他逃不掉的。”
“这样努力，又有什么用呢？”
韩煞缺睁开眼看向许灵，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目光中的坚决却无需多言。
许灵看后，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抱着长剑坐在了韩煞缺身旁，自顾自的开口道：“很久前，我觉得自己也能拜托这命。”
“但后来我发现，不管去到哪儿，不管走多远，我们都逃不掉。”
“天衍四九，遁去其一，可要想追这其一，又何其难？”
“你想改马壮的命，可它们也想改自己的命。”
“这样斗来斗去，就真的能改得了吗？”
苗禾听着这些话，不知为什么，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悲哀。
而韩煞缺望着眼前四枚铜钱的中央，一言不发，他仍旧在辛苦维系着。
许灵也知道此时的韩煞缺说不了话，但她也不想打断韩煞缺。
于是就这样默默蹲在边儿上，也看向那四枚铜钱中央。
场内的三人在争，马壮也好，红衣煞也好，或者是黄仙也好，都在争自己的命。
而场外，韩煞缺也跟许灵开始了争。
他们两人，一个在争自己能改命，一个只是漠然的等待着认命。
随着时间缓缓过去，不论是场外还是场内，都在争这一个字，命！
苗禾忽然觉得，眼前的许灵有些陌生。
原本在地堡中时，她透露出那种绝世高人的气质，让她仰慕不已。
但现在，许灵却表现得像是个早已认命的奴仆。
低着头，遵循命运的安排，如同木偶。
这样的许灵，让苗禾先前对她的仰慕，顷刻间便崩散。
尽管韩煞缺开不了口，但苗禾却沉声道：“许姐姐，人，一定要认命吗？”
许灵淡淡看了眼苗禾，闻言并未吭声。
而苗禾却也不介意，低着头淡淡道：“或许我们所做的每个选择，每个念头，都早已注定。”
“我们的所言所行，所遇见的每个人，都是早已安排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说到这儿，苗禾也感到有些茫然了。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似乎想要寻找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命运”。
呢喃着说道：“若真如此，那为什么有这么多想逆天而上的人呢？”
“爷爷是如此，你……曾经也是如此吧？”
许灵脸上神色复杂，似乎有着不甘，有着怨意，但又有着无力。
正当两人陷入沉默时，韩煞缺猛然喷出一口殷红，洒落地面。
同时，四枚铜钱内，也重现浮现出了马壮的身躯。
此刻，毛色苍白的黄皮子，半拉着身姿躺在地上，嘴角伴随着喘息，不时涌出鲜血。
而马壮，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大大小小的伤口，将他整个人都染成了血人。
最后，是一片猩红色的阴影，不时变换着各种形态，却无法凝实。
见到这样的一幕，韩煞缺脸色苍白的笑了笑，扭头看向身旁许灵。
“你看，这算不算是命呢？”
微微有些恢复神智的马壮好似也听到了这话，冲着韩煞缺露出一抹惨笑。
老黄皮子对这样的结果好似极为不满，愣是强撑着一口气，冲着那猩红色的阴影呲着牙！
许灵见到这一幕，沉默片刻后走上前，一把抓起地上的老黄皮子。
而后淡淡瞥了眼那团猩红色的阴影，用剑径直刺去。
“即便这样又如何，终归还是命，都逃不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