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意识到自己来到一座陌生学校外面时,我发现一个瘦小的女人紧紧第抱住我。我可以看见她斑白的头发以及黝黑的肌肤。她的衣服缝缝补补,也不知穿了几年又几年。我感到她在哭泣,嘴中念念有词,说着南方方言:“我的儿啊,你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你父亲在天有灵,会保佑你的。”
我环视四周,大多是学生和他们的家长。他们有的推着三轮车来接学生回家,有的则是带了吃的来给学生喂食。而这些人们洋溢着其乐融融的氛围。
明晃晃的红底黄字挂幅让我意识到,这是一种高考结束的气氛。
还没等我完全弄清我是什么样的情况,女人挽着我的胳膊说,擦干眼泪,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说:“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
一路上与这位母亲的对话,让我渐渐了解到了我是谁。
我叫陈尹宇,居住在S省小山村里,父亲曾是一名从事科学工作人员,在一次不幸的事故中去世,而我从小聪明伶俐,成绩优异,无疑是这次考试中的佼佼者。我将会报考核工程有关的专业。以上种种,连我都觉得这孩子,真的是很优秀,志向远大,可是偏偏选中了我。
我还没成为陈尹宇之前,只是一个普通学校的学生。
可想想,在这个年代,我居然成为了如此优秀的人。
一座搭着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的砖瓦下面垫着黄黄的谷草的房屋,砖瓦摇摇欲坠。进入泛旧的木质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凹凸不平的红色土壤,这应该就是院子吧。屋内是由水泥铺成的地面。平层房屋只有四间小房间。
母亲一进门,就冲向厨房。
厨房内堆满了从山上背下来的干材,还一把一把地捆着。
她拿起放在竹编菜兜里的茄子,笑着说:“尹儿,过不了多久你就离开妈了,你在外面可要多长点心眼噢,不要被别人骗了,外面的世界危险哦。”
我适应着身份,说:“我来帮你吧。”
母亲高兴地合不拢嘴,说道:“你累了吧,累了就休息会,等下我做好了叫你。”
而此时我听见外面有人叫着我的名字,母亲也听到了,说:“家明叫你呢,去玩吧。”
“哟,小宇,真真正正地器宇不凡呢。你都报考了最厉害的大学了,作为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也惭愧不如呢,我妈还批评我,让我你学呢。但是,咱俩报的学校这不挨着近嘛,以后也可以一起出来玩嘛。”
我附和了声,而关于陈尹宇的记忆也是有一丝的,模模糊糊中记起了一个叫王家明的人,这应该就是眼前这人了。
王家明见我心不在焉,说:“你小子,考完试变傻了啊,以前见我话多的一箩筐,现在咱俩反着来啊。走,带你去镇上玩玩。”
陈尹宇的家离镇上也就是十多分钟的路程,而镇上就是刚刚从学校回来那地。
我说道:“我得给我妈打声招呼,不然她会急的。”
“好勒”王家明爽朗地说道。
我们很快就到达了小镇,毕竟我俩身高都差不多一米八九的样子,走路刷刷刷地就到了。
王家明带我到刚刚离开的学校里去,学校门口值守的老大爷开着霸气的收音机,收音机的声音字正腔圆地播报着今天的新闻。
镇子上有几颗大树,微弱的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在地面。路上行人稀疏。
王家明跟老大爷打着招呼,然后进入到学校内的操场,说:“没过多久咱就离开这了,我们就去往省会城市了。”
我看着这里,陈尹宇的记忆忽然来袭。其实我也能感受到这种兴奋与对未来的期望。好歹我也是经历过的,只不过,再次经历,也总是有点挂念。
“家明,你说说,你对未来有什么期望。”
我看着眼前的的教学楼,追忆起了曾经的青春记忆。
“我呀,”家明边走边说道,“我对未来期望很普通,毕竟我这一生也很普通。普普通通、认认真真地过完这一生即可。不像你,你从事科学前沿是注定了的,说不定哪天还能在教科书上见到你的名字呢。”
家明说着话时,我感觉到他是一个十分充足的人。
而这时,一位带眼镜的老人出现在我们眼前。他的眼镜片能清楚地看见细细的刮痕,嘴上的胡子和头发的颜色一样是灰白的,脑袋上油亮亮的一片很是引人注目。
他说道:“陈尹宇同学,这次考试你一定考的很好,以你平常的成绩,你放心好了。只不过呀,我就少了你这么个优秀的学生咯。我教书这么多年,多少学生听我的课都跟听天书似的,考试也考不好。也就你,把物理学的这么好。喏,这是我托人从外面带来的高级物理学习资料。你要好好地学!不懂的,找我李老头就是了。”
我双手接过学习资料,声音嘹亮地说道:“好!”
这位李老头笑了笑,手伸在半空,想拍我的肩膀,显然他有点够不着,于是,我浅浅地蹲了下,他满意地拍了拍,然后不经意地咳嗽了声。
我关心地问候道他,李老头只是说年纪大了,受了点风寒而已。
家明说:“李老师,多注意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李老师打趣道:“你呀,也要出去了。还记得你上学那会儿考试考差了哭着让我给你纠正错题,这精神我喜欢。你要把这种精神贯彻到底噢。”
家明很自觉地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来着,我给忘了呢。”李老师摸着光秃秃的头顶,闭着眼想东西,“对了,陈尹宇啊,你考完试第三天有人找你,你到时候,就在家准备准备,据说那人开车来接你呢。”
“什么,还开车。我还没见过小娇车长什么样呢。”王家明满眼羡慕地说道。
而我突然意识到,我还没弄清楚着到底是几几年,好歹让我规划规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