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以后,一切似乎又归于了平静,程礼礼每天还是做着自己喜欢的音乐,然后等着顾北辰回家,到了周末就回老宅陪顾老爷子吃饭,偶尔也会去和傅司南见见面。
只是,陆之琦那儿她很少去了。
直到这天,管家老李打来了电话,让程礼礼和顾北辰赶紧回老宅。
顾家老宅
“怎么回事?”顾北辰一进门就赶紧问道,电话里老李支支吾吾的也没说个明白。
“老爷他......他好像快不行了。”老李哽咽着说道。
“陆煜宁呢?”
“陆医生一直在上面。”
听完这话,顾北辰赶紧拉着程礼礼跑上楼去。
一进门,他们就看见顾霁林已经戴上呼吸机了,却还是强撑着自己招了招手,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礼礼,过来。”
程礼礼见状,眼泪已经忍不住了,急忙忙地跑到床边,握着顾老爷子的手,哭着问道,“外公,你怎么了,前两天我们回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礼礼不哭,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早晚都会有这一天的。”他用手擦了擦礼礼的眼泪。
然后又对顾北辰说道,“北辰啊,这些年苦了你了,你姐姐走了以后,我便没有心思经营顾氏了,全靠你将顾氏给救活了。咳咳,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很自责,一直将黎黎不见了这件事归咎在自己身上,其实没有人怪过你。”
“爸,你先别说了。”然后对陆煜宁问道,“老陆,我爸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严重了?”他始终不肯相信顾老爷子身体不行了,毕竟前两天和礼礼回来的时候,三个人还有说有笑的。
“急性肾衰竭,已经没有办法了,我们知道得太晚了。”陆煜宁无奈地摇了摇头。
陆煜宁一直都知道自从顾南瑜去世以后,顾老爷子的身体就开始不太好了,虽然程礼礼回来的这几年,顾老爷子看似身体恢复了不少,实则早已是强弩之末了。再加上这一次,顾老爷子故意隐瞒了病情,导致现在已经回天乏力了。
“礼礼,外公就要走了,今后你和北辰一定要好好的,北辰只有你了。”顾霁林用力将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不会的,外公,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能丢下我们!”程礼礼已经哭成泪人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有了一个疼爱自己的外公,她真的不想接受这种生离死别。
一旁的顾北辰也强忍着泪水,说道,“爸,你不会有事的!”
“北辰,谢谢你把礼礼带了回来,我很开心,真的。我书房里面的保险柜里有我给你写的信,不过等我走了以后你再去看吧。”顾霁林呼吸逐渐微弱了,嘴唇已经没有一点血色了,却仍在艰难地喘息着。
程礼礼一直不断地祈求上天不要带走她的外公,她现在真的什么也不能失去了。那种痛苦,犹如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被冻住了,冷得刺骨,疼得钻心。
世界上最可怕的不就是,明知死亡来临,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可是无论大家多么不舍,无论程礼礼哭得多么歇斯底里,顾老爷子还是去世了。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悲伤且压抑的味道。
......
葬礼是为活着的人准备的,他们需要一个宣泄伤感的地方。可无论多么盛大且隆重的葬礼,都无法弥补遗憾。
松枝鲜花覆盖着顾霁林的身体,他一脸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而已。
大厅里响起了宁静且悲伤的送别曲,还有亲朋好友们低沉的哭泣声。
而顾北辰和程礼礼一袭黑衣站在人群前,眼睛通红且肿胀着,眼泪似乎早已经哭干了。
“老顾,外公真的走了吗?”她还是无法接受顾老爷子已经去世了。
顾北辰听了以后,实在绷不住了,紧紧地抱住了她,哽咽地说道,“礼礼,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此刻,一个在商场叱咤风云的男人,显得如此的脆弱。他不停抽泣着,却不敢放声大哭,因为从今以后他将要承受起所有。
她见到顾北辰这个样子,心里更加难受了,嘴里却说不出一个安慰的字。
她好想对他说,外公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叫他不要伤心了。
可是,谁都清楚,去世了就是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又怎能叫人不难过呢?
......
忙碌了几天,顾老爷子的葬礼也结束了。顾北辰想起顾老爷子临终前说过,放了一封信在书房的保险柜里。
于是,他来到了书房,找到了留下的那封信:
“北辰,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你不要难过,我只是去找你妈妈和姐姐了,不过,留下你一个人,你可不要生气啊。
我相信,凭你是我顾霁林的儿子,你一定能够将顾氏打理得更好。商场如战场,一步错将会满盘皆输,所以今后你一定要为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这么些年,爸知道你有多么不容易。当初南瑜走了,黎黎也不见了,我整个人心都空了,一直走不出来,也无心再经营顾氏,也没能好好地照顾你。原谅爸爸曾经一直沉溺在悲伤当中,而忽视了你的难过。
后来,当你把礼礼带回来时,我真的非常高兴。
尽管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礼礼不是黎黎。
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将这个谎言打破,是因为我知道,她不仅治愈了我,更是救赎了你。
礼礼的到来打破了我们沉寂的生活,她用她的乐观温暖着我们。
而上次我故意撮合你和筱筱,是想试探一下你对礼礼的感情,爸爸虽然年纪大了,可是眼神可精着呢,你对礼礼的感情,我早就看在眼里了。
她是个好孩子,值得被人珍惜。希望在我走了以后,你们能好好的。
爸爸累了,也不想再强撑着这个破碎不堪的身体了。生离死别虽然令人难过,可也会教人成长。
爸爸就陪你到这里了,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看完了整封信,顾北辰呆呆地瘫坐在椅子上。
原来这一切他都知道,他的不拆穿也是为了让我能够解开心结。他明白礼礼的存在不光光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救赎我自己。
只是,谎言已经说了这么久了,久到差点让人信以为真了,那又该如何结束掉这个谎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