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引用了三字经的开篇,说道,“英国公,你可知什么是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性本善?”
李世民没听说过这句话也很正常,毕竟三字经成书是在宋朝。
“所谓的人之初,性本善,说的是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人心总是向善的。”
“英国公,你可曾有过因为踩死一只蚂蚁,而郁郁寡欢的时候么?”
李世民回想了片刻,笃定的点了点头,“有过。”
“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还是孩童时期……”
李诚没心思听他小时候的事儿,只要他有过,那就好办了。
“英国公,既然你以前会因为踩死一只蚂蚁而郁郁寡欢。”
“回想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变成,百十条人命因你的一句话而丧生,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这个……”
李世民陈言许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李诚又道,“其实我也能理解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毕竟你生在战乱年代,见过太多的生死离别。”
“所以你对死亡也已经麻木了。”
“但就因为如此,你就要走向另一个极端么?”
“难道你就要奉行无情的毁灭么?”
李诚正了正音色,继续道,“没错,出现问题,灭了他,干净,利落,省事。毁灭确实是一种高效的手段。”
“可是你想一想,人的一生将会遇见多少各种各样的麻烦。”
“所有的麻烦,都能用毁灭这一种办法来解决么?”
“战争,不知死伤了多少人,可事到如今,各种麻烦依然存在。”
他的思想太过于超前了,李世民一时还没有消化完全。
良久,只听李世民幽幽的说道,“可是如果不杀了他们,别人就会觉得朝廷软弱可欺,便会有更多的人效仿,到那时……”
未等他说完,李诚便出言打断道,“英国公,你这话可就大错特错了。”
“如果我大唐安定繁荣,人人都能够吃得饱穿的暖,老百姓会不感激朝廷么?”
“谁会闲的没事儿到处传播对朝廷不利的言论,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出现这种事情,你们想的不是怎样去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而是想要以毁灭来弹压这件事情造成的影响。”
“那我告诉你,如果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人你是杀不完的。”
“他们就如同小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李诚的话字字珠玑,李世民闻言更是大受震撼。
是啊,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若非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这种事情还会层出不穷,永无止境。
“那依你看,这件事情该如何解决?”
李诚摇头晃脑道,“一百多人全杀,显得太过于极端了。”
“如果都用这种办法来解决问题,那陛下没必要每年花那么多钱养着你们,直接养一个杀手集团就行了。”
李世民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老子是在问你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
你小子怎么又说教起来了。
李诚看出了他脸上的不悦。
心说差不多了,堂堂英国公能听自己的说教,已经很给面子了。
自己也不能不知好歹,得寸进尺啊!
“依我看,凡是在此期间手上沾了人命的,杀!”
“剩余的,可以适当的惩罚,比如罚点银子,做几年牢什么的。惩罚过后,让他们回归原本的生活……”
“但在此之前,一定要问清楚她们为何要创办这个一贯道,究其根本,对症下药,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
东宫。
太子李承乾气得在屋里团团转。
长孙无忌则是淡定的一言不发。
“这个该死的李诚,他竟然毁了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贯道。”
“让老子逮着机会,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转而又埋怨起了长孙无忌。
“舅舅,你说你也是,好端端的怎么把那小子支去洛江了。”
“若非是你擅作主张,那一贯道也不可能被父皇一窝端了。”
长孙无忌冷笑着摇了摇头。
自己这个大外甥也真够可以的。
竟然还埋怨起我来了。
若非是我把他支去洛江,你以为陛下会把李香凝许配给你?
“承乾,切记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就一个小小的一贯道么,没了他们,咱爷们还做不稳这江山了不成!”
李承乾长出了一口气道,“那倒也不至于,我就是有些生气。”
“舅舅,你说这个李诚到底是谁啊,我曾多次听到父皇跟母后无意间提起他的名字。”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就是看着他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一向愚钝的李承乾,这次难得的精明了一回。
“不对,我曾经见过母后一边抹着眼泪,嘴里还呢喃着李诚的名字。”
“这个人绝对留不得,将来必成我的心腹大患。”
“舅舅,等他回到长安,咱们一定要想办法将他给……”
李承乾做了一个抹脖子,“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长孙无忌呆愣的看着手中的佛珠,思索了良久。
最终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这种事情我不方便出手,你让东宫卫的人去办就行了。”
……
皇宫的一角,禁军统领李君羡,正同程咬金的两个儿子,程铁牛,程铁虎賭着筛子。
李君羡从小便混迹赌坊,掷色子的手艺可以说是炉火纯青,出神入化。
想要几点便来几点。
程咬金的这两个傻儿子又岂是他的对手。
玩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们两个把裤子都输光了不说,更是倒欠了李君羡好几百银饼。
李君羡将赌具收了起来,伸了伸懒腰,“行了,行了,不玩了。”
程家二兄弟是腰里别冲牌,谁玩跟谁来。
属于人菜瘾大的那种。
二人不依不饶的非要拉着李君羡再耍两把不可。
李君羡为难道,“我倒是想跟你们玩,可你们裤子都输光了,还怎么玩啊?”
程铁牛:“君羡哥哥,我们赊账行么?”
李君羡:“可你们已经欠我五百多银饼了。”
程铁虎:“再借我们五百。”
李君羡气的翻了翻白眼,“没那个道理,先把欠我的还了再说。”
兄弟二人瞬间耷拉个脑袋,一副无赖的嘴脸跟他们的父亲如出一辙。
“没钱……”
李君羡想起陛下交代给他的缺德事,嘿嘿一笑。
“你们两没钱,但你们的妹夫有钱啊!”
二人愣了。
“妹夫?谁是我们的妹夫?”
“长安城利民煤业的东家,李诚啊!”
李君羡故作惊讶道,“难道你们还不知道?”
程铁牛晃着脑袋问道,“知道什么?利民煤业的东家,怎么成了我们的妹夫了?”
“我一个外人都知道,你们会不知道?”
“那李诚攀附权势,打算入赘到你们家。”
“而我听说你们的父亲程国公,也答应了的。”
李君羡一脸坏笑道,“这利民煤业有多挣钱就不用我细说了吧?”
“这李诚马上又要入赘到你们家了,你们去找这个有钱的妹夫借点钱花花,他还能说不给么?”
程家二兄弟听完就是眼前一亮。
利民煤业的大东家是我们的妹夫。
当大舅哥的找他要点钱,好像不过分啊!
哈哈……有钱了。
有这么个有钱的妹夫,以后再不怕老爹不给零花钱了。
二人贪婪的出了皇宫,直奔利民煤业而去。
李君羡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陛下交代的事情总算是办成了。
也不知这么做,到底能不能骗的过李香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