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可刚要离开蔡府,却见一人怔怔地在亭子里坐着,两眼茫然地望着飞雪,不由得吟道: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这首诗描绘的是凉飕飕的北风,飘的是纷纷扬扬的雪。这既是实时描述,也是国家危乱之象。
众人为了逃难,呼朋引伴,携手同行。诗中展现了一幅急惶惶四处奔逃的惨景。
这也是东汉末年最真实的写照。
蔡文姬正自吟咏,忽然感觉到身后有动静,扭身一看,不知何时刘可已经笑吟吟地站在她的身后。
她脸色绯红,赶忙止住,尴尬地道:“东阳侯?”
“文姬有心事,可否说予某听?”刘可道。
蔡文姬陡然抬起头,面色也恢复正常,道:“方才文姬不过胡思乱想,当不得真。”
那声音慵慵懒懒,娇俏中带着几分认真。
“能否说说,你都胡思乱想了什么?”刘可依旧笑吟吟,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蔡文姬也不言语,吩咐侍女拿了琴来,她抱着爱琴,放在石桌上,坐了下来。
修长的手指放在琴上,猛地一拨,并不成曲调。
完了,打哑迷。
我不理解。
不,你理解。
我真不理解。
哼,渣男……
“……”刘可已经脑补了剧本。
思虑间,琴弦已经拨动,竟是一首狂放不羁的曲子。
繁杂错落的曲声咄咄逼人,展现戈矛杀伐的战斗气氛。
曲毕,刘可抚掌而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 人间能得几回闻。”
“公子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可知此曲叫什么?哼哼……”蔡文姬的侍女娇笑道。
马屁没有拍到点子上吗?还真
是谢谢你的提醒!
“这讲的是一个爱情故事!”刘可颠倒黑白道。
“此话何解?”
这句话是蔡文姬问的。而侍女更是在一旁偷笑,若是你一本正经地回答,最后小姐一句“你错了”,岂不是大失颜面。
看你还敢不敢再来找小姐?
想想就很有趣。
“讲诉的是一个士子,看上一个名叫灵儿的姑娘,在离别之日,终于忍不住表白!”刘可道。
呦呵,小伙子可以啊,听一个曲子,连女主人的名字都听出来了。
蔡琰瞪大眼睛,道:“他是如何表白的?”
“就像这样!”刘可咬破自己的手指,看着溢出的鲜血道,“他咬破手指,给灵儿写了一份血书,书曰: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诗是好诗,可是爱是彼此之事,士子又如何得知灵儿之心呢?”蔡琰反问道,惊异地望着刘可。
“士子爱灵儿,却是不知灵儿。灵儿喜欢什么,灵儿关注什么,灵儿追求什么,灵儿又悲伤什么……”
原来,这才是她追求的。这桩婚,悔得不冤。
蔡文姬已经十九岁了……在汉朝算是老姑娘了,可是她并不着急。
刘可很想借用灰太狼的一句名言:我还会再回来的!
但是,此次他退缩了,就很难再有机会了。
简单地说,就是先恋爱再结婚呗。
刘可觉得无趣,就岔开话题,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蔡文姬果然听得津津有味,不由得问:“最后呢?”
“祝英台许配给了马文才,梁山伯因抑郁而死。”刘可道。
眼见蔡文姬伤心不已,刘可又道:“待祝英台出嫁之时,
经过梁山伯之坟,坟墓塌陷裂开,祝英台投入坟中,其后坟中冒出一对彩蝶,双双飞去。”
语罢,天色已晚,刘可就离开了。
待刘可走远,侍女才笑道:“东阳侯果真是妙人,见小姐伤心,一个悲剧都能说活了。”
蔡文姬同样笑出声来,又觉得可悲。
下次相见,不知又要等待多久。
刘可回到家中,这两日都没有出去浪,就连许多公事都推了,专心陪伴在曹贞身边。
果然,在第三日的时候,曹贞肚子有了反应,要生产了。
产婆早就准备妥当,全府上下都忙碌起来。
刘可站在门外耐心等待着,因为华佗把过脉,孩子和母亲都很健康。而且产婆也说了,是顺产。
没有遇到其他奇奇怪怪的意外,就已经是万幸了。
更何况,刘可奢侈地利用酒精,前前后后进行了几次全方位的杀毒,一些丝绸布匹也用开水煮过。
“元化,你能不能收几个女弟子?”刘可突然问道,没有女医生,还是很不方便的。
“这……并非不可以,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罢了。”华佗道,对于医学传承,他是没有偏见的。
“此事就麻烦雨儿了。”刘可对赵雨道,让她挑选一些聪明伶俐的女子学医。
赵雨点点头。
“哇哇……”
产房里传来婴儿的哭声,刘可大喜,不顾下人的阻拦,冲了进去。
“此等污秽之地,东阳侯怎么可以进来……”产婆道。
“别管我,照顾好孩子!”刘可看了一眼红彤彤的孩子,就来到床边握着曹贞的手,道,“辛苦了!”
此刻她满脸是汗,却开心地笑了。
不一会儿,产婆把孩子带了过来,
低声道:“恭喜东阳侯,是个健康的千金。”
也有侍女在外公布,刘有义一听,甩袖离开了。
这个时代,女子很没地位的。
原本就没什么力气的曹贞,手却一紧,默默地流着泪。
刘可抱着孩子,小的哭,大的也哭,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才好。
届时华佗进来号脉,刘可哄道:“贞儿别哭,女儿很可爱啊!”
即使女儿哭闹,刘可也没有放开曹贞的手,过了好一会儿了,她才点点头。
“尊夫人很健康!好好调养,就能恢复过来了。天气寒冷,切记不可着凉了。”华佗叮嘱道。
刘可赶忙吩咐下人添加柴火。
待曹贞情绪稳定下来,刘可才抱着女儿出去,众将神色复杂,刚要出口安慰,刘可却大声道:“今日喜获长女,当大宴!”
典韦第一个站出来,大笑道:“大宴!喝个痛快!”
宴席间,众人喜气洋洋。觥筹交错,言语欢畅。
“主公,末将敬您一杯!”赵云道。
“怎么可以如此小气,上大碗!”刘可道。
典韦也起哄道:“早该如此,这杯子喝酒,最没意思!”
赵云只得换了大碗。
而原本在铁牛城驻守的郭嘉也赶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恭喜主公!”
又能蹭酒了。
“贺礼呢?”刘可伸手问道。
郭嘉瞪大了眼睛,横扫一圈,根本就没人送礼嘛,为毛偏偏要他送?
所以他很无耻地道:
“某不远万里赶回来,不就是贺礼吗?大不了多喝几坛酒赔罪就是了。”
我呸,还不远万里……
众人心知肚明,也不戳破,只是鄙夷。
“奉孝今日若是喝不了十坛,罚俸半年,大家记得监督
啊!”刘可道。
“……”郭嘉抬头望天,之前半年俸禄莫名其妙就没了,现在又扣半年,不过这次倒是有理有据。
“不就是喝酒吗?谁来与我一战!”郭嘉当即撸起袖子,怒吼连连。
张辽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名满天下的才子郭嘉吗?
倒像是地痞流氓。
郭嘉喝了一坛子酒后,终于招架不住,道:“主公给孩子取名字了吗?”
刘可摇了摇头。
郭嘉抓住把柄,揶揄道:“哪有这样的父亲?”先是罚了刘可一杯酒,又道,“兄弟们,上啊!”
刘可被轮番灌酒,直到他说出了孩子名字。
“孩子于乱世出生本就不幸,但是作为父亲,仍然希望她活泼乱跳,就叫刘舞吧!”
“好名字!”典韦道。
“主公必定能终结这乱世,我等干一杯!”鲁肃笑道。
没想到这个老实人,也有激情澎湃的一面。
众人皆醉。
各地太守都督虽然没有来得及赶回来,但是纷纷送来了贺礼。刘可大手一挥,全都送给了曹贞。
曹贞身体恢复以后,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抱着孩子清点这些礼品。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一点关怀。
看来她对生了一个女儿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刘可害怕她得了产后抑郁症,于是就用女儿的名义,开了一家医馆,专门培养女大夫。
没过两天,刘可又破天荒地开了一家女子书院,同样是以女儿的名义。
这一下子,可算是捅破了天,整个扬州议论纷纷,甚至有一些腐儒公开站出来指责刘可。
刘可一笑置之。
而曹贞也终于露出了笑脸,赵雨吃了醋,也想要一个孩子。
这可折腾坏了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