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这人是救命恩人,又是吴伯的孩子,老太太的外孙。
真出了事,他都不知道怎么交代。
说着,苏六郎强行扶着魏颍川的胳膊道:“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六郎,你先带他回家。”苏婉交代了声,不等魏颍川拒绝,又道:“现在可不是逞能的时候,明天你再咬牙忍耐。”
魏颍川张了张嘴,苦笑了声,被苏六郎扶着上了回家的马车。
不过马车临行时,魏颍川掀开车帘,露出那双黑黝黝的眸子道:“苏婉,这件事别跟我表哥和外祖母说,我不想他们担心。”
苏婉拧着眉,不跟老太太说她还能理解。
但百里青,为什么也不能说?
“你表哥他不知道这件事?”
魏颍川有气无力地道:“他知道我身体不好,但不知道这个药效会损坏我的气血,你别跟他说,我怕他生气。”
如此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人,真的是气死个人。
苏婉差点气得翻白眼,忍了忍道:“我知道了,六郎,送他回去吧。”
苏六郎答应了声,拉紧缰绳换了个方向。
走到半路上,苏六郎清了清嗓子,认错道:“魏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嘲笑你,我不知道你的身体不好。”
“没事,只不过是我反应太强烈了。”魏颍川闭上眼,额头上都是细密的冷汗。
隔着帘子,苏六郎看不到里面的状况,但听到魏颍川的喘息声更是自责。
“要是我方才不那么说你也不会气得吐血,你明明是好心好意给阿姐送牌匾来的,都怪我嘴巴没个把门的……”
此时的魏颍川只想要休息,耳边都是六郎的说话声,仿佛是蚊子乱叫。
吵得厉害。
他拧了拧眉,呵斥道:“不用说了,就算不是你我也会吐血,行了,送我回去吧,待会记得保密,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苏六郎立即乖巧地答应了声。
因为怕颠着魏颍川,苏六郎将马车赶得很慢,半个时辰后才到百家村。
下了马车,他掀开帘子就看到魏颍川闭着眼睛睡着了,他小声地叫了下,魏颍川没有反应,气息悠长。
“哎呦,这是咋了?”
李氏刚走出门,惊讶了声。
苏六郎小声道:“魏公子累得睡着了,阿姐让我把他送回来,娘,你来给我搭把手,我把他背回屋子里去。”
李氏不疑有他,说话和走路的声音立即放小了。
她伸出手,搀扶着魏颍川,手刚接触到魏颍川的胳膊,便颤了颤,她惊愕地发现,魏颍川格外单薄。
裤子和外裳都是故意穿大号的,外边看不出来,但是手一摸,都是骨头。
瘦削的厉害。
“这孩子倒是跟你哥像得很,都轻得不可思议。”李氏叹了声,又想到了李大郎,心中多了丝酸楚。
只不过李大郎那个时候瘦削是因为没有饭吃,饿的。
魏颍川看起来不像是穷苦人家出生的,再加上老太太那气度,她的外孙怎么可能被虐待?
那是咋了。
李氏嘀咕道:“以后还得给这孩子开个小灶,多煮点吃的补补,六郎你可得多盯着他,你看你现在都胖成球了。”
苏六郎背着魏颍川,一点都不吃力:“娘,你这是嫌我胖了?”
“哪能,你再胖点我都开心,还有你阿姐,都太瘦了,都得多吃点好的补补,不然肉都光长我跟你爹的身上了。”
“晓得了。”
两人将魏颍川放到床上,发现他都没有被吵醒,李氏觉得不可思议。
换做任何一个人,被这么搬动,恐怕都会醒过来才对:“六郎,小川是真的睡着了?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苏六郎保证道:“娘,咱们出去,别吵着人家休息,阿姐交代过,不能打扰魏大哥。”
“啊……”
李氏被半推半就的走出了院子,老太太迎面走来,苏六郎立即道:“阿婆,魏大哥累得睡着了,咱们别吵他,等他醒了再来看他吧。”
老太太狐疑道:“咋就累着了?”
送块匾额可不是啥苦力活,这刚出去咋就累得睡了。
苏六郎不会撒谎,干脆道:“好像是帮我阿姐做了不少活,阿婆,我还要帮马车送到春秋寮去,就先走了。”
老太太觉得苏六郎慌里慌张的。
不由得心中一紧,立即往院子里走了进去,李氏也觉得奇怪,跟在老太太的身后。
看着躺在床榻上面色红润的魏颍川,老太太又轻手轻脚地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确定没事后才拉着李氏出了门。
晚上的时候,苏婉跟花语等人累得腰酸背痛的回来。
刚喝了口水苏婉就去了魏颍川的院子,看到他正坐在椅子上看书,她眉梢挑了挑道:“我还以为你连床都起不来。”
魏颍川慢腾腾地转过目光道:“得花点力气,你药材找好了吗?”
苏婉察觉得到魏颍川的不对劲,点了点头道:“明天肯定给你准备好,今天吃过饭你早点休息,相信我。”
听到她这么说,魏颍川才放下悬着的心道:“没有药我会睡得很沉,走个路都会大喘气,你别看我坐在这里很正常,其实我都是在强撑着。”
“苏婉,拜托了!”
难得,魏颍川能这么坦白,苏婉敛下目光道:“嗯,就算是看在百里青的面子上我都不会糊弄你,更何况你还是我弟弟的救命恩人。”
“唔——”
魏颍川调笑道:“那我还真是沾了表哥的光了。”
要知道当初苏六郎可是百里青让他去救的。
“吃饭了,阿姐,魏大哥,就等你们俩了,赶紧过来吧。”苏六郎扯着嗓子吼,生怕两人听不见。
魏颍川捏了捏书本,缓缓道:“麻烦将吃的送过来,我就不过去了,免得外祖母起疑心,到时候还不好解释。”
“嗯。”苏婉自然不会为难他。
……
翌日,趁着老太太出门遛弯去了,苏婉就拿了针灸包和药材进了魏颍川的院子。
还让花语在旁边观摩学习,薛郎中则帮忙打下手。
而外边的门,紧紧地关着。
兴宁和苏六郎被安排守门,谁来都不能开,包括老太太在内。
将事情安排妥当后,苏婉才开始给魏颍川施针。
苏婉指着装满热水的木桶,盯着靠在旁边椅子上的魏颍川,有条不紊地道:“将衣服全脱了,快点——”
晚安,三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