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宝玉故作风度,甩袖道:“有什么条理,只不过会说大话而已,我们走,别跟个傻子待在一块,容易变傻。”
狐朋狗友们道:“他真是傻子?怎么好了?”
“谁知道呢,指不定以后还会变傻,他从娘胎里生出来就是个傻子,没什么好说的。”宝玉烦躁得很。
一群人离开,说话窸窸窣窣,语调里都是对苏六郎的讽刺和看不起。
要知道宝玉打小就瞧不上苏家,更瞧不上苏六郎这个傻子,出门在外恨不得不认识他,提到六郎的名字都是讽刺鄙夷。
今日他居然看见傻子和他同来考试,怎么能不惊讶?
“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考得上!”
“宝玉兄,一个傻子怎么考得上?若他都能,我们何尝考了这么多次?”
“就是就是,宝玉兄莫要庸人自扰。”
“咱们进去吧,待会就要开始了。”
“……”
苏六郎收回目光,朝薛郎中和吴伯行礼道:“方才让两位老师跟着学生受辱了!”
“别说那么多,赶紧进去,考个好名次出来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歉礼。”吴伯性子爽快,拍了拍苏六郎,让他别耽误时间。
苏六郎作揖转身,迈上台阶往里走。
好巧不巧的,他分到的位置隔壁居然就是宝玉和那几个狐朋狗友,还未开始时,宝玉一直在进行言语骚扰。
他眼睛眨都不眨,只当没听见。
考试题目发下来,有考官在场地内巡视,苏六郎如入无人之境,提笔就在纸上疾写。
旁边的宝玉偶尔往他这边瞥了眼,几乎目瞪口呆。
这傻子绝对是在乱写!
宝玉可不相信苏六郎真的懂这一行,他扭过头,不再看苏六郎。
直到考试完后,宝玉追在苏六郎身后问:“苏六郎,你方才是不是乱写一通?”
苏六郎目光冷飕飕的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草包?”
“你!”宝玉上去撕扯苏六郎的衣领子,“苏六郎,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骂我,小心我告诉外祖父、外祖母!”
苏老爷子和向老太宠爱苏玉,连带着外孙也宠爱无比。
这才造成宝玉在苏家都是无法无天的地步。
苏六郎跟着吴伯学武,宝玉这个废物哪里是他的对手,他抬手扣住宝玉手腕,不屑道:“我们已经从上房分出来了,有本事你就去告。”
轻描淡写的动作,却让宝玉挣扎不得。
“表哥,你知道你多大了么?已经足够娶妻生子的年纪,居然还和小屁孩一样,天天将告状挂在嘴边,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宝玉嘴角抖了抖,他倒是想还嘴,可苏六郎掐着他的手腕疼得全身没有力气。
冷汗不断地从额角渗出,甚至都没有说话的力气。
“松、松开!”
外边还有两位先生在等,苏六郎不想浪费时间,用力甩开宝玉的手道:“别再来我眼前晃,不然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宝玉哆嗦得往后缩了缩,他不敢再挑衅苏六郎。
真是让他开了眼,他原本从苏玉口中得知苏六郎变聪明了,他还不怎么相信。
如今却是发现苏六郎不仅变得巧舌如簧,还跟换了个人似的,以前见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现在竟然敢反抗了!
宝玉盯着苏六郎的背影,狠狠地咬着牙:“苏六郎,你给我等着!”
对于宝玉的心思,苏六郎不怎么在意,他急切地走到外边和吴伯、薛郎中会合。
“我们去客栈住一晚,明天得了成绩再回去。”薛郎中看到苏六郎出来就出声提醒。
来之前就是这么打算的,苏六郎自然没有意见。
“好,都听先生的。”
三人进了客栈,骡子车放在客栈的后院,给几文钱就有人帮忙打理。
吃过饭几人就歇下了,可没想到睡得迷迷糊糊时,就觉得格外不安稳,似乎满是焦糊的味道,纷纷扬扬地传进了鼻尖。
“走水了!”
“快来人,走水了!”
苏六郎醒过来时,就看到漫天的火海,他整个屋子像置身于开水之中,皮肤干燥无比。
几乎没有想,他就起身朝门口冲过去,猛地打开了门。
外边是凌乱不堪的呼喊声,许许多多的客人都往楼下冲,可一楼也无处可走,火苗缠绕在柱子上,已经没了可以下脚的地方。
“先生,师傅!”为了区分开来,苏六郎叫薛郎中为先生,吴伯为师傅。
敲了半晌,薛郎中才从里面打开门,看到外面的火星子他惊醒过来,忙将喝得烂醉如泥的吴伯给叫醒。
“都火烧屁股了还睡!”
薛郎中骂了两声,又拿起桌上的茶水倒在吴伯脸上,这吴老头喝醉酒就会坏事,每次都不长记性!
要不是这德行哪里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被茶水溅在脸上,吴伯这才悠悠转醒,睁开眼道:“咋了,屋子里漏雨了?”
薛郎中指着窗户道:“下火了,赶紧的,带我和六郎下去,再晚点屋子就要塌了!”
瞧见外边火红的天际,吴伯吓得激灵,瞌睡虫瞬间跑得没影。
提起桌上的酒壶别在腰上,然后将桌上茶壶里的水倒在被子上裹紧,一手提着一个,踩在窗户边飞身而下。
还好有武功,穿过火海并不是什么难事。
几人下来后,身上毫发无伤,只有鼻子和脸上跑进不少黑灰。
“轰隆隆——”
火势蔓延,快得不可思议,若仔细用鼻子闻,还能嗅到酒和油味。
薛郎中眉眼抖了抖,冷声道:“看来这是人为的。”
苏六郎脸上沾了些黑灰,正在给棉被浸湿,没有听清,抬起头道:“先生,你方才说什么?”
“没说什么。”薛郎中不想多说,事情还没查清楚,万一说错了可怎么办。
“救命!”
倏地,二楼的窗户口爬出个妇人,怀中还抱着个婴孩,正扯着嗓子嘶吼,她们身上似乎被砸了个方木,受了伤走不动。
旁边救火观望的人惊呼出声:“天老爷,这怎么还有孩子和妇人,火势这么大怎么救!”
“咱们拿床大棉被接住孩子,让她将孩子扔下来。”
“那妇人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孩子能活都是万幸!”
“快,再不快点整个客栈都要塌了。”有人吩咐下去,就开始朝二楼吼道:“将孩子扔下来,你能不能动?”
“我使不上劲,我手被砸伤了,救救我的孩子……”妇人有气无力,将孩子抱在怀中,不敢松开。
声音穿过火海特别渺小,只能听到几个零星音调。
就在此时,吴伯披了边上的湿棉被,踩在柱子上在空中利用轻功飞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