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郎跟在苏连成身后走着,突然听到他这么问,脸色有些厌恶和烦躁。
不过这些情绪不是对苏连成的,而是针对上房的所作所为。
“成是成了,只不过……”
见苏三郎说话只说一半,苏连成有点奇怪,顿下脚步看他道:“只不过啥?”
成了是好事,不枉苏三郎娶一个不爱的女子,但只要仕途走上正道脱离泥腿子出身,对以后的儿女有莫大的好处。
但看苏三郎这态度肯定是有别的事发生。
苏三郎犹豫了会,想到二房的好,便没有隐瞒道:“爷和奶想把那个名额给四叔,大伯他们不乐意,家里这几天正闹着呢。”
“给长安?”苏连成惊愕地道:“三郎做的牺牲,怎么能够给长安,爹娘是糊涂了!”
苏三郎没敢接过话,只尴尬地讪笑几声。
向老太和苏老爷子疼爱幺儿,在家里是人尽皆知的事,提出这种要求实在再正常不过,谁敢多嘴去管?
反正是大房和两个老人闹,不关他们两房的事。
苏六郎快速走了两步,拉过苏连成道:“爹,这事咱们管不了也不能管,到了酒楼你可别冲动乱说。”
苏连成当然明白苏六郎这是怕他多嘴多舌犯错,点头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事让他们自个闹去……”
不管名额归谁都和他无关,不过以大房那边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将名额拱手相让。
三人到了酒楼,就看到张氏和苏长福穿着新衣裳站在门口接客迎宾,在他们旁边就是苏二郎,只见苏二郎这个新郎官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若仔细看,还隐约带着阴沉之色。
苏二郎朝苏六郎这边看了瞬,便阴郁地别过脸去,往酒楼里面看,苏老爷子和向老太、三房的人都在里头。
向老太眼尖地凑过来,她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盯着苏连成给礼金。
等看见苏连成只给了比以前多一半的银子,就从鼻腔里哼出冷调:“从哪里学来的德行,就随这点也好意思拿得出来!”
苏连成只当没听见她说的话,将李氏准备好的礼品递给张氏,之后便带着苏六郎进去吃了顿酒席。
连新侄媳妇长啥样他都没兴致看,把饭吃完后就带着苏六郎回了百家村。
这可把向老太给起了个半死。
她在后面指着苏连成破口大骂,要不是还有客人在,她可得跳起来追出去打!
苏婉见苏连成气冲冲地回来,本来她还在晒冬日暖阳,一下子就直起了身子:“爹、六郎,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苏连成拉开椅子坐下道:“吃过饭还待在那讨人嫌干啥?”
她看向苏六郎,姐弟俩打了个眼神交道,她立即明白过来:“爹,奶就是那样的性子,你和她置气干啥?”
“唉——”
苏连成叹了声,知道她说得有道理,想了想便道:“你奶想将二郎的秀才名额给你四叔。”
“大房那边肯定不肯吧?”苏婉竟然不觉得惊讶,可能是因为上房这种事发生的太多了,“四叔咋说?”
“你四叔那边我没问,你大伯大婶肯定是不愿意的。”苏连成抿了口茶。
苏婉表示明白,她寻思着苏长安算是懂礼的人,但秀才名额这样大的诱惑放在跟前,他会不会坚持不住本心?
而且今日苏二郎娶亲就是为了谋个前程,把秀才名额给苏长安不就等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谁能乐意。
要真想要那个名额,就该苏长安娶朱家女,可上房那边不允许,上房只想把好的留给苏长安,甚至于不想付出!
苏连成觉得事情麻烦,索性不想了,站起身道:“这事我们不管了,我去厂子那边转转。”
“好。”
苏六郎朝她笑了笑,自觉地去屋子里复习功课去了,薛郎中就是这个时候从外边进来的,他神色洋溢着极为浓烈的笑意。
本来苏婉是打算去屋子旁的小药房的,看到薛郎中来,就坐下身道:“薛先生,你笑得这么开心,是有什么好事?”
薛郎中乐不可支地道:“好事,天大的好事!”
“怎么了?”老太太从外边走进来。
薛郎中从怀中掏出信件道:“六郎不是要去考科举么?我给六郎找了个名额,只需要笔试过关就能晋级童生,之后就可以参加三月的秀才试了。”
“这么快!”
苏婉惊了下,早几天之前薛郎中就说要去找名额,倒是没想过这么快。
薛郎中捋了捋胡须,一本正经地道:“这还快?那些人可是抢着要给我的,我这几天精挑细选才选出了这封引荐信。”
苏六郎听到动静跑了出来,看到那封引荐信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六郎,名额我给你弄到了,你可有信心考上?”薛郎中问。
“先生,我会竭尽所能!”苏六郎恭恭敬敬地弯腰,接过那封引荐信,掷地有声,“学生谢过先生,六郎谢过阿姐!”
苏婉顺了顺他的外衣道:“拿出成绩便是最好的谢礼。”
“行了,别太紧张,以你平常的水平发挥就行。”薛郎中靠在椅子上,丝毫不焦虑,“收拾下,明日随我出门去吃顿便饭。”
薛郎中刻意交代的便饭肯定是和考试有关,不然不至于带上六郎去。
这目的不言而喻。
估计是想要带着六郎认人。
苏六郎看了看苏婉,在征求她的同意。
她莞尔一笑,戳了戳苏六郎的脑袋瓜子:“六郎,你日后是个大人了,有什么想法自己去做便是。”
苏六郎笑得无害乖巧:“阿姐是我的指路明灯。”
晚上吃饭的时候,苏婉把这件事和家里人都说了,苏连成自然是最高兴的那个,忙道:“多亏了薛先生,等考完试,要请薛先生不醉不归。”
苏婉道:“行,正好我前段时间酿的酒再过半个月就能喝了。”
隔日,苏六郎同薛郎中、盛老去了外边吃饭,吃饭的地方就是镇上的小酒馆,刚到地方,苏六郎就看见两个男子站在小酒馆门口。
身着朴素,面容和善,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们周身流露的是久经官场的锐气。
这两个男子放在大街上很难引起注意,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薛老、盛老!”两人在门口张望,看到人立即迎过来,那模样毕恭毕敬,生怕得罪薛郎中和盛老。
薛郎中轻不可察地点了下头,面无表情地道:“进去再说。”
……
酒馆不远处的摊贩口,有人看了过来,奇怪地嘀咕道:“那不是六郎和那个没啥本事的薛郎中么?他们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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