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没有立即回答。
而是查看着储老爷子的神情，这位老人家面色阔朗，须发花白。
现在因为病重，嘴角开裂，脸上毫无血色。
可眉眼之中那种家主严肃之感还在。
兴许是看开了，给人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不难看出，年轻时肯定是风靡众位姑娘心房的好儿郎。
只可惜，现在被病魔折腾得满身颓败之色，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可怜。
“可以。”苏婉道。
“我需要给他做一个手术。”
储霖听不懂手术这个词，有点疑惑道：“手术是什么？”
“扎银针已经逼不出储老爷子肾部的毒素，如果我没说错的话，毒素已经被张太医用银针压在了其中一块肾位上。”
储霖不懂的医术，但跟着柳飘絮寻医问药这么多年。
粗浅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的确，张太医说若不这样做，那毒素会蔓延至全身，我父亲的性命……”
“其实他说得也不错。”苏婉听完话，点了点头。
现在医疗科技不发达，张太医并不是她，想要让储老爷子活下来就只能废掉一个肾部。
只不过她若早来一个月，储老爷子情况也不会这般危急。
“手术就是要在储老爷子这边开个口子，期间不能引起炎症以及受到感染，最好能在一个无菌……极为干净的条件下进行。”
无菌，这些古人肯定也听不懂。
索性这个手术难度并不大，只要储霖能提供一个稍微好点的手术房间就好。
“柳夫人顽疾缠身这么多年，储三爷应该听过千年寒冰床，有这个东西再加上一间消杀过的玉石房就能事半功倍。”
“千年寒冰床？”储霖眼睛一亮，“我知道哪里有，我现在就去准备！”
苏婉提醒道：“三天之内准备妥当，越快越好，你父亲的身体拖不得了，还请储三爷抓紧。”
“这里暂时拜托苏神医照顾了！”储霖重重点头，转身出了院子。
而苏婉则是从空间里悄悄地拿了碗灵泉水，让储老爷子混着药丸喝下，储老爷子听之任之，没有半点拒绝之色。
反正都离鬼门关只差临门一脚，这个素未谋面的神医肯定不会多此一举来谋害他。
再加上他心里面还是相信储霖找来的人。
“按照这方子去抓药，小火熬煮三个时辰后端来。”苏婉写了药方递到守在外边的小厮。
小厮早就得了听苏婉命令的吩咐，接过药方行了礼就去忙活了。
储老爷子吃了苏婉给的药丸和水，渐渐地有了点力气，精神更加活泛了。
他问道：“我真的还能好起来？”
“嗯。”苏婉沉默了会，解释道：“人有两个肾，拿掉一个人还能活，但身体肯定比之前要差，不能受风吹雨打，小病小痛都会要了你的命。”
倒不是唬人，储老爷子已经这么年老了，的确有这种危机。
储老爷子苦涩地道：“我倒不担心这个，只是在想，你一个小姑娘家哪里来的这么高的医术，还能在我身上动刀子。”
苏婉眼神微冷，拒人于千里之外：“这就不是老爷子该管的事了。”
储老爷子见她突然变得冷淡，就没有继续问。
权当苏婉师从隐世家族，家中有族规掣肘，这才不敢随意说话。
“咳咳——”储老爷子咳嗽了两声，坐久了，有点困乏了，他道：“苏神医，你对所谓的‘手术’有把握吗？”
苏婉平静地道：“我从不做无把握之事，老爷子大可放心。”
储老爷子闭上眼，缓缓睡下了。
两个时辰后，那去买药的小厮端着药过来，苏婉坐在外边的椅子上，朝他这边看了看。
小厮低眉顺眼地颔首。
苏婉歪着头，眼睛稍稍眯起：“喂，你手抖什么？”
“小的没有！”小厮愣在原地，浑身僵直，手脚都在不断地打战，只不过他自己没有发觉。
苏婉看着盘子里快要撒出来的汤药，冷笑道：“做了什么亏心事，是要我找人盘问你，还是你自己承认？”
“砰——”
小厮猛地跪在地上，将汤药摆在膝盖前，哭着道：“苏神医，还请你帮帮我！”
苏婉没问帮什么，而是走到小厮面前站定。
伸出手端起那碗药，放在鼻尖处闻了闻，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走到屋子里叫醒储老爷子。
储老爷子正睡得迷糊，听到人叫才幽幽转醒，苏婉将碗放在小桌子上，让储老爷子自己喝，她可没心情照顾家人以外的人。
“说吧。”
小厮跪着爬进来，泪流不止。
“你家老爷子醒着，他给你做主可比我管用。”苏婉拉开椅子在旁边坐下，懒洋洋地盯着小厮。
储老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蹙眉盯着小厮。
小厮抽噎道：“有人抓了我爹娘，逼着让我给老爷子吃的药里下毒，这……这是毒粉！”
他伸出手，将药包递出。
储老爷子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汤勺，正吃进嘴里的那口汤药差点喷出来。
他将汤药吐了出来，怒火中烧地道：“你给我下毒了？”
“小的不敢！”小厮疯狂地摇头，“老爷和三爷对小的极好，是大善人，小的就算是被猪油蒙了心也不能对您下手！”
储老爷子这才继续将那碗药喝完。
他算是反应过来了，如果里面有毒的话，苏婉不会给他端过来。
“谁抓了你爹娘？”
小厮犹豫道：“是二夫人娘家那边的人，小的以前见过他，即便他蒙了脸小的也听得出来他的声音。”
储老爷子将碗搁置在旁边，冷笑道：“那几个畜生！”
他都成这样了，居然还想置他于死地！
“看来你们储家真是家大业大，让外亲都眼红。”苏婉喝了口冷茶，觉得没味道，就没继续喝了。
储老爷子闭着眼道：“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储家祖祖辈辈攒下来的基业，他们想坐享其成，简直是异想天开，都怪那两个畜生勾结……”
“罢了！”
储老爷子没继续往下说，而是看向那位苦苦哀求的小厮：“你去找霖儿，不要露了马脚，等确定你爹娘平安无事再回来照顾我。”
小厮磕了个头，就想走。
苏婉看着他的背影，交代道：“别独自去见那些人，他们既然敢抓你爹娘，那肯定是杀人不见血的，他们说的话绝对不能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