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恢复一点力气的于航只听见耳边乱糟糟的。
全是纷涌而至的吵闹声,模模糊糊的意识让他浑浑噩噩,都分不清东南西北。
兴许是因为身体里还有毒素的原因,他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无畏走过来,凛冽地训斥道:“都吵什么吵,将于将军抬进帐篷,其他人难不成没事?还不赶紧散了!”
在这里,百里青不在基本上都是听从无畏的命令。
他的身份摆在这,谁都知道他是百里青的亲信,不敢得罪。
“无畏,于将军的眼睛还能好吗?”有人边搀扶于航边问了句,神情无比凝重。
大家都是战友,得相互扶持,再加上平日里于航对他们很好,他们打心眼里不想让于航出事。
无畏不是医者自然说不上来,而是将目光落到苏婉身上,面带询问。
苏婉淡淡道:“好是能好,但——”
话没说完,她刻意顿了顿,往于航看过去道:“你们先将于将军送进营帐,洗个澡换件衣裳,到时候再吃药,他现在身体虚弱,受不得累。”
无畏面色沉了沉,知道苏婉这是有话要单独说。
便抬手招呼了那些人动作快点。
等人散得差不多了,无畏才小声道:“苏姑娘,于将军情况究竟如何?”
“中了毒,解药需要七天时间调配。”苏婉算了算时辰。
无畏知道她话里有话,追问道:“七天?是不是来不及?”
苏婉点头道:“毒素已经进入心脉、眼睛以及五脏六腑,要等七天,解药没配出来,人可能已经没了。”
无畏悚然一惊。
人已经找回来了,却没想到于航已经命不久矣。
“苏姑娘,难道你的药不能救他?”无畏提了口气,“有没有别的办法?”
苏婉道:“解药。”
无畏颔首道:“属下明白了。”
话落,转身就走,没有再在这里停留片刻。
而苏婉则转身去查看营帐里于航的情况,花语已经赶过来了,正在营帐里面给于航的伤口重新包扎。
“姑娘。”花语看她进来,恭敬地道:“幸好您处理得当,将伤口处的毒素都给剔除了,否则于将军恐怕坚持不了这么久。”
“药熬好了就去端过来。”苏婉瞥了眼惨白着一张脸的于航:“好好休息。”
花语领命去端汤药。
于航躺在床榻上,苦笑了声。
现在他全身都没啥力气,根本没办法去外边走动,这个身体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在这里好好休息能去哪?
“谢谢苏姑娘。”于航眼神灰败,唇瓣毫无血色。
苏婉平静地道:“我会治好你。”
于航苦涩一笑:“好。”
紧接着,花语端了药进来,苏婉没在这里停留太久,而是直接回了宅邸,那边还有担心她安危的家人。
刚到门口,里面的人就迎了出来。
老太太又惊又喜地道:“我就知道阿婉会没事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着,还偷偷摸摸地扭过头抹眼泪。
李氏和苏连成愣愣地站在那边,小心翼翼的道:“阿婉,那鲁达真的是你杀的么?”
大获全胜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庸城,他们不敢相信,但不得不相信。
如今见到了苏婉本人,心中都在战栗。
那可是以少胜多的奇迹!
“是。”苏婉笑了笑,没有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小狼的事都给说了,听得众人惊叹不已。
就连大家长李老爷子都惊讶地眯起了眼。
“真是没想到吴大哥捡回来的小狼崽还有这番造化。”苏连成感慨出声。
老太太眼睛上还有没擦完的眼泪:“放屁,功劳是六郎跟阿婉的,是他们俩尽心尽力照顾那小狼崽,和吴起有屁联系?”
众人都知道老太太跟吴伯不对付,她这么一说,都没敢反驳。
笑呵呵地答应道:“是,多亏了阿婉出奇制胜。”
“那可不。”老太太与有荣焉地抬了抬下巴,骄傲极了,仿佛夸的人是她。
李元善问道:“那于将军找到了么?”
“找到了,但他身中剧毒,还没脱离危险。”苏婉老实地回了句,没有危言耸听,“无畏正在想办法。”
宁老太啐了口道:“那些阴毒之人,居然还下毒!”
战场上基本上没有人会用毒箭,怕伤到自己人,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不择手段。
“总之阿婉没事就好,累了吧,饭都准备好了。”两个舅母异口同声的说了句,看着苏婉的目光之中满含关切。
她们都没有女儿,在她们眼里,苏婉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先吃饭。”李老爷子大手一挥,下了命令。
苏婉被众人围着推进去,她现在可是大功臣,众人还有好多掏心窝子的话要跟她说。
她哭笑不得。
四处看了看,没瞧见那几个哥哥,不由地道:“四郎和表哥他们呢?”
“去伤兵营了。”李氏接过话,诧异道:“刚才你不是从伤兵营过来的吗,难道没有碰上?”
苏婉心里面闪过疑惑。
伤兵营很大,兴许是错开了也说不定:“没碰上,我没在伤兵营待多久就赶回来见你们了,花语还在那边。”
李氏宽慰了下,拉开椅子让苏婉坐下。
“别搭理那几个皮猴子了,你赶紧填饱肚子。”李老爷子给苏婉夹菜,固执地以为她在前线一直挨饿受冻。
全家人都心疼得不行。
苏婉也没法挨个解释她有空间不会饿着,这件事李氏和苏连成知道就好了,太多人知道会招来祸端。
并不是不信任其余人,而是人多嘴杂,保不准会不小心说漏嘴。
“你们也吃。”苏婉捧着碗筷扒饭,左挡右挡,里面的菜都要堆得比小山还高了。
吃饭间,刘全从外边跑了进来。
他站在院门口,高声道:“姑娘,百里公子带着一行人回来了。”
苏婉擦了擦嘴,站起身道:“知道了。”
老太太挑了挑眉道:“这个节骨眼上还有外人来庸城?找死么?”
换个脑子清醒的人都不会来庸城蹚浑水,可见来的人脑子不太清醒。
“是储家的人。”苏婉顿了顿,又看向老太太问道:“阿婆,你可听说过储霖,他是哪个国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