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涨红着脸。
他是工部侍郎不假,可他是靠着他老子严嵩才上位的。
“陛下,臣是管理建造的,至于造物,自有下面的匠人去做。”
“这么说,便是不懂了?”周晨问道,“你身为工部侍郎,却不懂工部之事,你觉得你有资格做这个工部的官员吗?”
“邓陵,你呢,能把这图纸上的东西造出来吗?”
邓陵接过了图纸。
当他看到上面的结构后,整个人张大了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是墨者之中的天才,就算是比起公输家的那些机械大师,也不差什么。
但这种精密级别的器械,他是第一次见到。
“第一次制造会有些困难,起码需要半个时辰才能造好。”看完图纸,邓陵的心里久久不能平息。
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
这么精密的武器,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造出来,整个大兴国内,除了邓陵这个墨者,应该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夸下如此海口。
“陛下,臣虽然不怎么懂建造,但工部也有不少能工巧匠,能力未必输给邓陵。”眼看着风头被夺走,严世蕃跪下来,“臣觉得,还是应该找几个工部的匠人过来试试,不能被这邓陵一叶障目了。”
看来,这严世蕃还是不服输啊。
周晨都有些懒得搭理对方,你说你一个靠爹上位的,怎么敢和墨家后人比?
甚至,之前周晨还从史书上了解到,这邓陵有可能还是墨家的巨子。
巨子,是墨家一派最高的领导者。
墨家第一代的巨子,就是墨子。
当然,周晨了解到的信息可能有误。
可既然这邓陵能从万千墨子中流传千古,那就说明对方就算不是巨子,也必然是有巨子之资的。
工部之中除非有能力极其逆天的匠人,否则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出这种精密度的弓弩来。
想要比肩邓陵,更是做梦。
不过,为了打消严世蕃心中的不满,周晨还是准了他的请求,“那就由你去工部挑选能工巧匠,一刻钟后,殿前造弩。”
“谁若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造出图纸上的弓弩,朕便给谁工部侍郎的位置。”
一副弓弩,一个侍郎的官位。
没有人想过,官位居然这么好拿。
就连魏忠贤等人都有些羡慕,“陛下,只需要造出来这么一个弓弩,就能成为工部侍郎,这是不是有些太儿戏了。”
“儿戏?魏爱卿啊,那是你不清楚造出来这个弓弩的难度。”周晨起身,走到殿后,“工部的这些匠人,别说是花费半个时辰,就算是给他们两天,他们也不见得能搞出来。”
“就算是整个大兴,能把这幅弓弩造出来的人,也绝对数不出来一只手。”
魏忠贤暗暗咂舌。
在有图纸的情况下还造不出来,那这其中的技术含量倒是是有多高?
工部的那些匠人虽然可能不如墨家,但也不至于看着图纸都造不出来啊。
“赵高,你先去把他们几个叫过来。”
“是!”
很快,赵高便把邓陵等人叫了过来。
“邓陵,等会你可要和我大兴工部的匠人比试手艺,在这之前,先好好休息一下吧。”周晨挥手,“赐座。”
“谢陛下。”
接着,周晨又扭头看向赵括,“如果朕猜的不错,你便是那个长平之战的赵括吧?”
赵括低下头。
之前在城外,他已经否认了自己的身份。
如今,在这里,他突然有一种全身上下被周晨看光光的感觉。
一时间,竟然不知是应该承认,还是应该否认了。
“得,你也不用着急否定自己的身份。长平之战虽然因为死了四十五万赵国士兵,但和朕没有什么关系。你是否是那个赵括,朕也不关心。”周晨道,“要知道,和你对战的是白起,就算是老将廉颇,也只能据守不出。”
“派你一个青铜操作的去面对荣耀王者,怎么着都得输。”
知己啊知己!
赵括激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他虽然没听懂周晨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同样,他也不需要懂。
他只知道,面前这位大兴圣上,是懂他的。
是啊,谁对上白起那个杀神能胜啊。
而且,他们本就属于劣势。
他一个战场小白,懂毛啊。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就算不能胜,但也绝不会把赵国的国本输进去。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草民,谢陛下。”赵括有些激动,他真的很希望,面前这位大兴天子是赵国君主。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也就不用如此狼狈了。
他之所以成为难民,那也是因为他知道长平一战,哪怕他侥幸活命,最后回到赵国,也必然会被人唾弃,到时候,必定是君嫌民弃。
四十五万赵国士兵因他而死,赵国百姓的吐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赵国百姓弄不死他,赵国君主也必然会把他五马分尸。
他本来以为,长平之战的阴影会在他头顶上挂一辈子。
任何君主知道了他是长平之战时赵国.主将,都会嫌弃他。
可周晨没有。
“你不需要谢朕,届时,秦国的仇,你去找秦国报。”周晨道,“只是,你若是想在朕的大兴领兵打仗,起码要让朕看到你的能力。”
“还有你,陈辛。你是哪一家的?”周晨看向这次科考的第三名。
“草民,曾拜师儒学大师陈良门下,后转投到许子门下!”陈辛道。
这段时间,周晨也恶补了一下诸子百家的知识,对于他的说的许子也有些了解。
“许子?农家许行?”周晨有些惊讶,这次的四人里,竟然有两个都是诸子百家之一的大学者。
农家虽然代表的是少数,但他们的力量也是很强大的。
农家也不仅仅是种地这么简单,他们奉神农为祖师,主张农耕,以丰衣食。
农家之所以在其他国家不盛行,也是因为儒家看不起农商。
历史上,诸子百家的碰撞中,农家是从东汉中期之后才开始衰落的。
“是,师尊正是许行。农家学说一向讲究顺民心、忠民爱民,救灾灭害,农本商末。”陈辛心里有些无奈,“但现在,诸多国家莫说是以农为本,甚至农夫的地位,连商人都不如,已然成为了最底层,堪比奴隶。”
农夫的地位不如商人,周晨有些无奈。
这种事,他见过听过的太多了。
可现如今,哪怕他是皇帝,短时间内也改变不了这些。
周晨之前在史书上查过许行的事迹,当即思索着开口,“陈辛,朕听闻,你师傅有弟子几十人,他们的生活一向简朴,穿着粗布麻衣,靠编草鞋草席为生。刚开始,你们没有土地,过着流浪的生活,后来你们从楚国前往的滕国。”
“以你师傅的本事,完全可以求的高官厚禄。可你师傅最后却只是在滕国君主那里要了一块土地,一间房子。是也不是?”
陈辛泪目了。
他想起来了当初在滕国的心酸,想起来这一路上的苦楚。
他抹着眼泪,心脏忍不住的抽搐。
“相隔万里,陛下因何对草民和师尊的事情,了解的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