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并非是奴才藏拙,而是……”
“而是因为奴才负责调查郭桓的东厂番子,竟然瞒着奴才收受了郭桓的贿赂,奴才这才一直被瞒在骨子里。”
“直到刚才,那个混账玩意见郭桓小命不保,所以才跑到奴才身前跪着认错。”
这就是领导犯错,下属背锅吗?
周晨笑了。
笑容中的冷一样越加浓郁,“魏忠贤,朕的魏爱卿,你把朕当什么了?”
“陛下是天子,是天下共主,是这世间至高无上的存在。”
魏忠贤跪在地上。
在东厂番子的眼里,他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他的品阶虽然不高,但哪怕是尚书、宰相,都不敢小看他,往往被奉为座上宾。
但唯独在皇帝身前,他必须要做一条狗。
哪怕他有通天的权力。
“朕觉得,你在把朕当傻子。”
皇帝的前身是傀儡,他不是。
太后拿捏他,百官欺瞒他。
现如今,就连着连男人都不是的奴才,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格的事?
魏忠贤的那点小心思,他再清楚不过。
今天上午,他让太后回到住所后,便让汪直派人看着,有谁出入太后的宫殿。
在见他之前,魏忠贤是试图去见太后的。
正是因为没见到太后,所以又想跑到他这里邀功。
【魏忠贤
忠诚度:26%】
只是,看着对方头顶上那可怜的忠诚度。
周晨实在不能相信,对方对他这个皇帝是真正的心悦诚服。
“陛下,奴才万万不敢,陛下是万民之主,更是奴才的主子,就算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绝不敢欺瞒圣听。”
魏忠贤怕了,这是第一次在这个比他小了三十多岁的皇帝身上感受到什么叫怕。
哪怕之前在太后面前,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杀得了你?”
“陛下,陛下何出此言,奴才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才让陛下说出这种话。”
怕了。
彻底怕了。
这还是以前那个事事都迁就于他的皇帝吗?
这还是那个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小皇帝吗?
魏忠贤身上毫毛炸起,却依旧揣摩不透周晨说这话的意思。
周晨面无表情。
装,到了现在还在装。
既然这样,那便把最后这层窗户纸捅破好了。
“既然你说是你下面的人收受了郭桓的贿赂,朕倒是要问问,那个收受贿赂的人呢?”
见魏忠贤急于解释,周晨并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你不用着急解释,朕猜,那个人应该已经是被你杀了吧?”
“死无对证,真是个不错的方法。”
“魏爱卿,大兴的九千岁,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九千九百岁?”
“大兴国内藩王、皇子王孙,很多时候都不敢担任千岁这个称号,魏爱卿却担起了九千九百岁这个称号?”
“既然这都已经九千九百岁了,要不要朕再给你加上一百岁?”
轰~
魏忠贤的头皮瞬间炸开。
九千岁,是私底下的人对他的称呼。
先是东厂的这些下属这么称呼他,后来又传到了一些文武百官的耳中。
迫于各种原因,这些官员在见到他的时候,也都会笑呵呵的叫上一句九千岁。
本以为,这只是私下里的称呼。
谁曾想,皇上竟然会知道?
看起来,皇上知道这事不是近两天才知道的。
而是刚巧趁着这次的事,才说了出来。
魏忠贤心里还有一个更加可怕的想法,或许,从魏忠贤第一次被人叫千岁的时候,圣上就已经知晓。
只不过,一直在容忍着他。
若是这样的话,当今天子的胸襟,该有多宽广?
这城府,又该有多深?
不知不觉,冷汗再次流出。
“陛下,奴才也是受害者,是那些大人,是他们非要这么叫奴才。奴才虽然是东厂督主,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阉人。大人们这么叫奴才,奴才只能应声,若是不应声,那便是不给他们面子。”
“陛下,奴才深知被人叫九千岁,是砍头的大罪。”
“奴才错了,奴才真的错了,陛下知罪,奴才以后再也不敢欺瞒圣上……”
周晨摆手,“魏忠贤,不要以为天下没有人能杀你。朕哪怕只是太后扶持起来的傀儡皇帝,哪怕身无一物,可朕,依旧是身坐龙椅的真龙正主。”
“郭桓被抓进大牢,有人去营救。杨国忠被灌入皇城卫,有人求情。”
“可你猜猜,若是朕要杀你?这朝堂和万民之间,会有几人为你说上两句话?”
“怕不是到时候,他们恨不得能立刻生啖尔肉,剥其皮,啄其骨。”
周晨的每句话,落入魏忠贤耳中,都如同一颗颗流星巨石般砸到他身上。
这天下有人恨秦桧,有人恨李林甫、严嵩之流。
可要是真算起来,恨东厂的人,绝对是最多的。
东厂掌握的秘密太多了,天下百官,无所不有。
别看这文武百官平日里对他恭恭敬敬,那只是因为他还在这个位置上。
一旦他有半点失势的征兆,想灭掉他的人,必定群起攻之。
【魏忠贤
忠诚度:42%】
见自己说的话有了成效,周晨继续。
“魏忠贤,这个天下,能要你命的人只有朕。”
“同样,能保下的你也只有朕!”
“东厂,向来都是帝之鹰犬,皇之耳目。可在你手下管理的东厂,还依然是朕的鹰犬朕的耳目吗?”
魏忠贤心脏狂跳。
是啊,他只是一个阉人。
圣上愿意用他,那他便是东厂之主。
圣人若是不愿意用他,哪怕除掉他需要费一些时日,但对于如今的圣人天子来讲,也不是什么难事。
是啊,他若是连天子都不忠了,那这个大兴还要东厂做什么?
【魏忠贤
忠诚度:86%】
“圣上,奴才也是一时糊涂。”
“圣上刚刚登基的时候,是太后娘娘压下了东厂查到的信件资料,后来,因为太后垂帘听政,所以奴才一直是把这些汇报给太后。”
不过圣上您放心,更多的信息,奴才全部压在了东厂,天下之大,除了奴才,谁都不知道。
“陛下想看,奴才立刻把所有记录全部取出。”
魏忠贤的额头都磕出了血。
时隔多日,他又再一次认清楚了自己的奴才的身份。
周晨挥手,“魏忠贤,无论你是东厂督主还是九千九百岁,那是在他人眼中。在朕面前,你就是一条狗。”
“打狗要看主人,可在这个前提之下,是主人还认这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