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经一行人在这个村庄一住就是月余,每到白天江流儿就骑上白马,在这河岔之间的陆地上到处寻觅出路。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次出去都发现道路千折百转,日日不同,根本就摸不着头绪。
还不要说一天之间,有时候早晨出行的道路,到了傍晚就已经乱得不成样子,幸亏白马识途,次次都能转回村里。
时间一长,江流儿不由得唉声叹气,心里面无比烦恼。
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片河岔地区,竟然比妖魔鬼怪都要难缠。
有这么几个通天彻的法术申通的徒弟,也是无可奈何。
小猴子冷眼旁观,一直等江流儿自行领悟,可是这个肉头和尚钻了牛角尖,天天只为寻找出路,又耗了十天还是无可奈何。
猪刚鬣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只得在江流儿面前大声说道:“师父每天只是寻路,就不见周围的百姓民众有什么变故吗?”
这一语惊醒梦中人,江流儿突然意识到,每天出行的时候好像见的人烟越来越少。
和差之间的空地本来还算是宽阔,但渐渐弄得支离破碎。
以前一个村庄,多的有百户少的也有五六十户人家,可是现在,二三十户就算是大村庄了。
站在河边向前观看,经常见到零零散散两三户人家被困在小小的空地里面,过不多久就消失不见。
虽然这些人都被小猴子使用神通解救,可是却成了居无定所的流民。
每天在野外睡草棚,以乞讨为生,实在是苦不堪言。
再到村子里面转了一转,却见每一个村民脸上似乎都有着魔相,目光中透着阴森恐怖,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江流儿赶忙回到屋中,小声地问道:“徒弟们,我看这个村子人人脸上都有魔相,可是村子里面却不见人少,到底是做过什么恶行?”
小猴子笑着说道:“师父果然是个肉眼凡胎,你天天出门,在这河岔里面走来走去,居然还看不明白吗?”
“悟空何出此言?我每日行走只看河道变幻,那些村民日日耕种劳作,掘水灌溉,也没做过什么恶事啊?”江流儿疑惑地说道。
“没做过恶事?”小猴子冷冷地说道,“已知为何每天河岔变幻不止?都是那些村民做的好事!”
“他们看似日日勤劳耕种,实则天天都在做你死我活的争斗,若是有片刻的放松或者心软,只怕全家老小就会死于非命!”
江流儿一听,不由得大吃一惊,赶忙问道:“此话从何说起?这些村民连村子都出不去,又怎么去杀外人?”
小猴子也不多言,口中默念口诀,一阵狂风把江流儿卷上半空中。
居高临下看去,整片合唱密密麻麻犹如迷宫一般,土地都被冲得支离破碎。
有些村庄的人正在挖掘水道,将激流引向别的村庄!
江流儿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刚想要再看得仔细些,身子已经飘飘落地。
小猴子冷然说道:“此地这些居民如果安居乐业,也能保几百年的太平。可惜人人都想逃出生天,这才互相攻伐!”
“只可惜人人都想活命,却把这处弄得支离破碎,现在别说走出这片河岔地带,只怕再有个十年八载,连立脚的地方都没了!”
江流儿面如土色,心中明白小猴子说的都是实情,只是这些都是普普通通为了活命的人族,总不能活活打死。
“悟空,现如今如何是好?咱们这处村子还能撑多久?”江流儿面带惊慌地问道。
“俺老孙刚才看得清楚,咱们这座村子算是最大的地界,我看村中有人以浮木传递消息,这两天只怕就有大的举动!”
“他们想联合五个村子一起决开水道,江山口附近那些散户们全都淹死,如此一来水流宣泄畅通,便能保的数年的平安。”
听了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江流儿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里每一个人都为了活着而拼尽全力,难分善恶是非,只是为了争夺活命的机会罢了。
“悟空,就没有什么法子把这些人都救了吗?”江流儿问道。
“办法自然是有,只可惜此处的人已经入了魔道,心中只有自家性命和那些田地财产,哪顾得了别人。”
“凭我的神通,要是把这些人送到陆地上并非难事,只是这些人已经入了魔道,就这么送上岸去,只怕会贻害众生。”
“若想去除心魔,还是要师父多加劝导才是!”
小猴子心中明白,这处地方原也是一处劫难,只有金蝉子转世才能化解此处的魔障。
江流儿摔坐在地,良久无言,足足过了几个时辰,这才跳下白马,居然走着就出了村。
“猴子,你是一番话说得重了些,师父肉眼凡胎,就这么迷了路径,只怕不但劝不了人,连性命都丢了!”
白马平日惜字如金,今日之所以说这么多,也能看得出关心之情。
小猴子叹了口气,说道:“欲求真经,怎能不吃些苦楚。天天骑在你的背上,吃着半江沉月的素斋,就是佛心也终究懈怠了。”
这几个徒弟都跳上云头,居高临下的观望。
却见江流儿在河岔中跌跌撞撞地乱走,遇到人就坐下来讲经说法,劝人向善。
可是这里的人一心求生,哪管他人死活,只听了几句便大声呵斥,有的甚至捡起土块石头打砸过来。
江流儿忍辱负重,一声不吭地受了,这两天便头破血流,满面青肿。
最要命的是连口饭都吃不上,只在河里面捞一些水草吃,容颜憔悴,走路都打起晃来。
过了七天七夜,连猪刚鬣心里面都不落忍了。
“猴哥,再这么下去别说取经了,我看师傅就要活活饿死在这里。要是把金蝉转世的圣僧饿死了,咱们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我看也没人听师父在这唠唠叨叨,不如咱们下去先把人救了,从长计议再说吧。”
小猴子听了,却笑着说道:“你们这几个心思全挂在那肉头和尚身上,就没看到这河道已经变得井然有序吗?”
八戒沙僧和白马听了,低头注视,果然见河道已经变得井井有条,那些支离破碎的村庄又融合在一起。
江流儿此时已经奄奄一息,口中却依旧轻念佛号。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