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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鲛人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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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纤尘一头埋到硬邦邦的桌面,全身无力,两眼发昏,双手捧腹,含糊着饿死了。

一想到从冥府出来,到人界穷的吃不起饭,耍剑卖艺完后,急着赶船忙不赢吃东西,还口干舌燥滴水未沾,这是要活活饿死人的节奏啊。

彼岸纤尘耳里突然钻入“咚咚”的响声,她懒洋洋的抬眼去瞅,房门自己打开了,门缝探进一小哥笑嘻嘻的脸,“公子诶,晚饭时间到了”

小哥一身厨服,手拖木盘,上面摆着清淡的小粥,一碟熟菜,一壶香醇浓郁的美酒。看来小哥是厨师小二两者兼任。

彼岸纤尘见小哥看见自己后,笑容凝滞,想必是船主没告诉他这包厢又多一客人。彼岸纤尘唉声叹气的托着腮帮子发呆,看来是没自己的份。

公子沉吟:“我不饿,给这姑娘呈上吧”

彼岸纤尘竖耳一听,伸长脖子,展颜欢笑。

“嗐!公子你、你这样我多不好意思啊”说是这么什么,可做又是另一回事了,她已经走近小哥,将盘子掰了过来,念道:“不过吃只是为了生存,奈何我求生欲望比任何人都强,就是再不好意思,会显得不要脸,也总比饿死鬼再去投胎强吧。呵呵,小女谢谢过公子的美意”

小哥忙道:“诶!姑娘,那壶柒凤酿是这公子特意点来自己喝的!”

彼岸纤尘闻言“柒凤酿”,眸子徒沉,记忆深处一些玻璃碎片慢慢拼凑成影,很快展现出一副动态画像,一青衫的男子眯笑着拿着折扇扇风,他身边围着三个顽皮打闹的小男孩,其中一小孩不慎跌进男子怀里,将男子腰间别着的酒葫芦给扯掉了,葫芦砸到地上,盖子脱落,先是一阵熏陶的味道扑鼻而来,后是一特殊的液体抛洒半空。

老师………

她手指深深捏了一下盘子,后又马上松动,将心底的异样抹了干净,叫人无法洞见她情绪变动。

彼岸纤尘眼含笑意的转身,说:“是吗,那小哥随我来吧”

她将盘子又递给小哥,把稀粥和素菜,以及一双筷子一把小勺放到自己桌前,又温雅又削皮,顺便来个歪头杀,“好啦”

她撩人不自知,小哥心脏噗通,面红耳赤地转朝屏风后面,本想把酒壶小杯放到公子桌前,手却顿在半空。小哥眼下一副残败的画像占了整张桌。

这画像似乎过去很多很多年,它虽没褶皱的痕迹,却经不起时间打磨,已褪去鲜艳彩墨,成一老古董了。

小哥一打杂的,没啥文化和艺术细胞,对字画出处没兴趣揣摩,偏偏这画里的人觉着眼熟,小哥就情不自禁盯了上去,画里是一名红衣少年,他骨相透着坚韧不拔的阴霾,一派无拘无束游走天下的侠士之气,应该属于女人们日思夜想的梦中情郎,也是男人们嫉妒羡慕恨的最佳公敌。

但诡异之处不是画像里的少年能招蜂引蝶,而是这面孔和屏风后的姑娘一模一样,虽说少年面相飒爽还带厉色,反之姑娘温润如玉和蔼可亲,两者神态截然不同,完全不能想象会是同一人,可更加不得其解的是这少年左眼角处那枚泪痣和姑娘的细痣点到位置同一方位,这是巧合么!!这是见鬼吧!!

公子见小哥端着盘子愣愣盯着画像发呆,他心下不耐,眉头微蹙,将画卷了起来,淡声道:“男的”

什么男的女的?!搞得像自家宝贝,生人勿看一样。而且这画像里的人不就在对面嘛!!太奇怪!太诡异!太惊悚了!!!

小哥见人见的多了,也就一目了然游客相处谁熟谁生,方才见她们客气说话似乎之前并不认识,但这画相又出现的不是时候,这特么就是见撞鬼啦!要死啦!

小哥背脊冒虚汗,他强作镇定地将小酒放到桌上,扯着嘴角僵笑道:“公子要有什么事,随时叫我,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哈哈”

公子微微点头,小哥逃似的匆忙出门,彼岸纤尘见之,琢磨小哥短短时间受了什么刺.激,让小哥见了那神秘公子后,一时魂不守舍。

彼岸纤尘又一次对公子身份产生好奇,她拧眉盯了半晌后,便低吃饭了。

等吃饱喝足后,她又道:“原来公子也喜欢柒凤酿啊”

静默须臾,听他“嗯”了一声。

彼岸纤尘再要说话,只见一杯醇香小酒附着法力隔空运到她桌前。

他淡淡道:“不谢”

彼岸纤尘道:“公子爽快,我都不用向你讨点小酒沾沾了”

彼岸纤尘端起小酒,思往年她千杯不醉,任谁也灌不倒她,尤其爱喝宋大娘酿制的柒凤酒。百年前,她陨落,花亦灭,唯独这柒凤酿至今存留,或许大家不知此酒唯最爱。

彼岸纤尘干脆利落,一饮而尽。想起从前种种,不过一坛烈酒火.辣辣地燃烧着喉咙,胃部和腹部……

前生浮云,转瞬即灭;今世重生……

好吧!她打脸了。

彼岸纤尘哈哈趴在桌子上,醉醺醺的打起饱嗝,所谓千杯不醉那都是从前的事了,冥界滴酒不沾,这副躯体刚塑,怎耐得住酒劲刺.激,倘若醉酒闹事,扰了游客鸡犬不宁,自己惭愧不说,就怕说了什么胡话,让旁人听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或是秘密可就大事不妙了,以防后患,彼岸纤尘就算晕头转向也要稳住自己不得胡来,安安静静,一睡到底的打算。

待彼岸纤尘沉沉睡去后,屏风另一头的公子悒悒道:“如果是她……千杯不醉……”

他起身,径直走到窗前,负手而立,心事重重的拧起剑眉,望着暗暗的**。

……

直到清晨,阳光洒在彼岸纤尘的侧脸颊上,彼岸纤尘眼睫微磕,手背遮了遮刺目的光线,保持同一姿势一晚上,脖子一阵酸痛,她慢慢坐起身扭了扭脖子,暗道三百年来第一次睡觉一点也不踏实。

她不由自主看向屏风,影子一如昨夜的端庄秀气,只是这次,黑影手上捧了一本书,他知道彼岸纤尘醒了,也丝毫不影响他独处时光。

“早啊,公子”

影子一动不动,无声无息。彼岸纤尘抽了抽嘴角,他该不会一直没走动过吧。

彼岸纤尘叹气,起身,打算做一做体操活动活动筋骨,包厢蓦然震动,更准确地说是整个客艘晃荡起来,彼岸纤尘惊异:“怎么了!?”

公子“啪”的把书按桌上,肃穆道:“妖物靠近”他顿了顿,对彼岸纤尘说:“抓紧!”

听他严肃的吐露“抓紧”二字,彼岸纤尘不敢怠慢,不问原由,知道危险,她东张西望一番,见左方位有一方形长柱顶于屋檐,柱子不宽不窄很牢固,彼岸纤尘跑过去两臂环住,天大的事儿她都誓死不松手。

船当真如她料想一样,晃得越来越严重,一楼二楼也响起杂乱无章的疑问和尖叫,彼岸纤尘大声道:“是什么妖!”

“鲛人!”

鲛人是南海底部生活的一种生物,人身鱼尾,雌雄同体,落泪成珠,它们不通人族语言,个个生的又很妖孽。传闻它们只有遇到所爱之人才能化身性别。

若是爱上一名女子,它们就化身为男;若爱上男子,它们化身为女,它们一旦认准一个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忠贞不二,难能可贵的感情则是佩服。

它们向来不与陆地打交道,性子柔和,不可能袭击海上游船,而且鲛人居于南海,怎么会在西海出没?会不会公子搞错了。

彼岸纤尘待要质疑,客艘骤然翻转,一下子使她们头朝地、脚朝天。

彼岸纤尘抱着柱子溜溜地滑了下去,半张脸紧贴柱子一处方角,生生将俊美的小脸蛋给勒着变形,挤压出一道红线,半张脸也火.辣辣的疼。

时间短促,没待彼岸纤尘反应,她头皮就“咚”地,重重砸在船檐上,痛的彼岸纤尘两泪夺眶,加之神经一震耳鸣目眩,昏昏沉沉,她来不及倒转身子安慰自己,海水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不给她屏息的机会,幡然噗入口鼻,灌了她一肚子的咸水,又痛又呛又窒息,感觉马上就要被黑白两兄妹架着胳膊回地府与阎王姥爷报道去了。

彼岸纤尘还是松开了柱子,整个人“大”字形浮在水里,憋着呼吸,拨开浮动的桌椅书笔杂七杂八但凡能飘的东西。

然而,她把身体仰了过来,瞧见上方那位神秘公子终于露出全影了,她偏在这时激起一阵兴奋,开始暗中观察公子,不忘一边吐槽公子鞋底与夹板粘稠一物了么,居然没被船翻给抛下来。

彼岸纤尘乍一看,他全身无处不白,高马尾上戴着精致的银色发冠,发冠后有两道白色发带与墨发翻滚着,纠缠着,翩翩起舞,很是好玩。

她在打趣他一身的白裳,白靴,还有右手握着的白剑与白鞘,有些忍俊不禁,他就这么爱白色吗!?哈哈哈,白天好说有点人气,晚上夜行旮旯胡同里,岂不吓坏单行的路人哈哈哈…

可瞅到他右手那把佩剑,彼岸纤尘敛去笑容,她不知为何心头隐隐不适,似慌似疼似怕,很不是滋味,当然,这是心理作用,可她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很快又将视线移到公子左手上,公子两指合并,碎念捏诀,应该在与海底妖物的法力对抗,他无形的灵气在水中波动,宽散的衣裳也在水中襟飘带舞,仙里仙气。

身在低处的彼岸纤尘是瞧不到高处,那如镜面般与自己对照的公子面貌。

彼岸纤尘打起小算盘,借着此次危机游过去瞧上一瞧,是丑是美无所谓,只要在她想象的画面里安上无脸男的五官就行,这样也不必担心被公子投诉连累船主了。

很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彼岸纤尘向上游了三下,船又突而翻转,在那公子的法力加持下,海水如手触含羞草般,毫无征兆,快速撤退,彼岸纤尘也从中失去浮力,与船板来了个亲密拥抱,这份拥抱慎人得很,伤身又伤心,感觉身子都要拥平了。

公子耳入“噼里啪啦”各种杂音,他手指忽一抽,好似现在才想起屋里还有别人在,扭头就问:“没事吧”

红衣……

彼岸纤尘一动不动的将埋头在地板上,地板发出稍微模糊又能让人听得清的碎碎念:“我头皮上的包包和半张脸一道线,加之现在人扁儿了告诉你,我很有事。”语气平衡,听不出任何生气的波动,可是……

“你,是谁!”

彼岸纤尘:“………”

他话一出,彼岸纤尘对这人无语了,早不问干嘛去了!偏挑打妖物的时候问,老娘是你姑奶奶!!还不来扶你姑奶奶!!

“把头抬起来”

彼岸纤尘:“………”

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罪犯在公堂之下磕头求饶,大人在上审问厮人。

彼岸纤尘哭笑不得。他又沉沉的“你……”了一句,不知会说什么,他登时打住了话,沉静一会,只听周围乱七八糟的东西噼啪乱砸一通,似乎有什么活物闯进来了。

彼岸纤尘心惊,双掌撑地,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前方那白衣公子背对着彼岸纤尘,他右手那把令彼岸纤尘毛骨悚然的佩剑握在身后,左手释放灵力与悬在空气里的无数蓝色触角你来我往,互相推阻。

这些触角犹如鱼鳞薄片贴在身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晶莹剔透,非常漂亮。

沿着触角向窗外望去,汹涌的海浪如恶魔狂嗜着,翻腾着,一再二再的撞击客艘,掀起高丈浪花,将海域里小小的船帆给折磨的不堪入目,一路卸下许多小碎零件或大小木块,人人见之惶恐。

彼岸纤尘爬起来,脚跟不稳,踉踉跄跄地四处翻找自己的包袱,瘦小的身子时常被客艘摆动到木墙两侧,撞的她肌肤青一块紫一块。

公子余光见那红影在木墙左右来回碰撞,无奈,他负在身后的右手还握着佩剑,贴在剑鞘上的两根纤长的细指一抬,淡淡灵流如线丝游走空气里,徐徐缠在彼岸纤尘身上,彼岸纤尘当即立稳了,她开口第一句话不是道谢而是“别管我!专心对付海妖!”

她可不想拖后腿,把人家对付海妖的法力用到自己身上,万一他真的干不过海妖,仅有的灵力还被自己占用,连累整个船舱一起遭殃,那岂是她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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