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巴掌之后必须给一颗甜枣。
恩威并施。
这是管理者管用的也是极为好用的套路。
光处罚怎么能行?
厂规厂纪以及销售指标定的如此之重,要是没有一个让人信服的奖励项,傻子都不愿意干!
余天直接扔出王炸。
只要完成指标。
那么。
每个管理者,都可以在按照所完成指标营收的纯利润上进行分成。
封顶是百分之五。
也就是说。
假定骆驼风扇厂完成四万台销售指标,总营收600万的话,利润就能达到300多万。
按照百分之五来算。
个人可以分到手十五六万。
这可是83年。
一年赚十五万谁敢想?一步登天!财务自由!想买啥买不来?
就算天府和三峡定的指标少了点。
但只要完成,也能赚个十万左右。
张霞和小孙算了一阵,越算越惊讶,嘴巴张开,就没合上过,眼珠子瞪得多大,好像要吃人一样。
想想吧。
两人当司机当女工的时候,一年莽大劲能赚一千多,还是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
这可是十万,一个人能顶十个万元户!收入直接翻了一百倍!
两人浑身颤抖。
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嘴唇发白,手脚发麻,激动到恨不得现在返回工厂,将这两月所学的管理知识和销售经验全都付诸实际,拼尽全力大干一把!
刘作林更为欢喜。
因为。
按照之前和余天签订的协议,除了分得骆驼风扇厂的利润以外,他还能获得总利润的百分之三十三!
如果今年真能完成十万台的销售额,那可不是一百万的利润能挡得住的了!
百万富翁!
余天之前答应过自己的事儿真的有可能实现!
刘作林一激动,啪嚓一下打翻了茶杯,热水撒了一腿!
“嗷...嘶...”
一声大叫,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整个身心都被喜悦充盈着。
忽然而至的一幕。
惹得其他骨干纷纷大笑,“刘厂长,你这是太激动了吧,要成百万富翁了,到时候让当初的叛徒们好好看看!”
余天又做了一些安排。
有条不紊。
而且他也算了算自己的收入。
假定完成十万台指标的话。
今天在电器厂这方面的纯利润,应该能轻松达到六百万以上。
当然。
这只是按照十万台指标算的。
还没计算薛灵芸的人去外地发展经销商带来的数目呢。
薛灵芸...
这个小徒弟不知道到底咋了。
先不想她。
余天将目光投向刘丽红。
与上次相同。
这次直到最后,余天也没给刘丽红安排正经的职位。
虽说搞定三大风扇厂这件事交给她处理,但毕竟没官宣。
刘丽红也等着呢。
整合完毕,她也想大展宏图。
两人目光对视。
看了足足一分钟。
全场寂静。
都在等待余天开口宣布。
尤其是刘作林。
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该说不说。
这段时间以来,刘丽红的工作干得绝对没问题。
不管是在最难的生产三线,还是其他方面,全都井井有条。
而且。
她的性格也改变了不少。
不同于之前的软弱。
现在的她。
办起什么事儿来,雷厉风行,痛快飒爽,只是.
..
只是总带着余天办事的影子。
一分钟后。
余天挪开目光,看向众人。
“关于三大风扇厂的事情已经商定完毕,大家要严格按照我说的话去做。但还有一点,国不可无君,家不可无主,三个厂子还需有人牵头管理才行!我呢,事务缠身,你们也知道我还在搞装饰装潢工程和科研发展以及服装等等,很忙的!所以我希望在座有人能主动毛遂自荐,帮我管理这四个大厂区!”
这可是大事。
对他们而言,管理一个厂区已经够难了。
但他们也明白。
余天是在等刘丽红发言。
众人没言语,纷纷注目刘丽红。
刘丽红低头看着桌面,双手捏着笔来回晃动。
三秒钟后。
她站起身。
深吸一口气,道,“哥,我想管,我能管,我能干好!”
“真的?”
余天看着她,随后又扫视众人问道,“除了刘丽红以外,你们没别的人的吗?谁想管都可以站起来,我是个讲究公平的人,每个人都有机会!”
就算是让刘丽红来管,余天也不想直接任命。
虽说大家心里都门清。
但世上的事就是这么有意思,有讲究。
公布出来,让大家一起竞争。
免得直接任命,再有人说闲话,拿话柄,等等麻烦。
“丽红行!她干得很好!不但是生产标兵,还是优秀组长!”
“余老板,她手上的伤还没好呢,她变了,比以前强百倍!”
“我们相信丽红妹子!说实话,她和你越来越像,办事风格什么的都很痛快!再说了,她有什么问题都方便请教你,我们不大敢...”
每个人都在说好话。
刘作林更是紧张地盯着,双手攥紧,期待余天赶快定下。
余天点了点头。
又看了一眼罗永祥三人,道,“三位老哥有没有意见?”
不敢有。
三人彻底服从。
直至所有人都说刘丽红的好话之后,余天才最终拍板定夺。
“让她干,没问题!但是我有个条件!”
余天看了一眼刘丽红,又说,“你主管四家风扇厂,要是他们有任何一家完不成的话,我都要撤了你的职!而且,如果你失败了,我要求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只要你能同意,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做!”
什么条件?
刘丽红眨了眨眼。
“简单!”
余天笑笑,对众人说,“大家都知道,我丽红妹子这么大了还单着身,实为不美!所以我要求她如果完不成的话,就在今年之内找个如意郎君!”
嗡!
人们顿时议论纷纷。
是啊。
刘丽红这么久了还没男朋友。
大家都知道她喜欢余天,但这总归不是个办法。
所有人都看向刘丽红。
等待她的答案。
刘丽红怔在原地。
没想到余天能提出这么个条件来。
答应?
还是不答应?
脑中飞速思考。
猛然间。
她想起昨晚李婉柔说过的话。
“行!”
三秒钟后,刘丽红信誓旦旦保证道,“要是我们完不成指标的话,我就随便找个人嫁了!”
其他人没什么意见。
只是罗永祥听闻此言,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
倒不如...
要是那样的话,兴许能搞定刘丽红!
闭眼的那一刻,张超仿若看到妻子,歇斯底里的冲自己呐喊:“张超,我从没有对你骗婚,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
“张超,我真是受够了,这件事自结婚到现在,五年了,你依然说我对你骗婚,我骗你个一穷二白的人什么?”
这是张超和妻子最后一次争吵,当天晚上,妻子就躺在浴缸里割腕自杀。
满浴缸的血,成了张超一生的恶梦,每每想起都仿若窒息,让他痛苦,绝望,悲伤。
有些事总是等到失去才后悔莫急,想要再弥补时已是无力乏天。
即使他成了华国首富,也挽回不了他妻子的性命。
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器的张超,看着旁边机器里的曲线,眼里满是痛苦和不甘。
他张超不是怕死,而是对不起那个一心一意为自己好的妻子。
他悔,他恨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超揿了掀沉重的眼皮,微微睁开眼,隐约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超猛的睁开眼,惊喜万分:“方静!”
方静转过身来,怯怯的望着他,声若蚊蝇:“你醒了!头还痛吗?”
看着这张熟悉到骨子里的脸,张超热泪盈眶,不敢置信的贪婪的望着眼前的方静。
以前的方静柔弱善良的如一只小白兔,每每和自己说话,耳朵尖都红透了,每一次的低头回眸间,都是好看的。
张超环视一圈,贴着双喜字的窗户,掉了漆的箱柜,缺了一只脚的简易木桌。
斑驳的墙面上挂着手撕的日历,显示着1986年8月1日,这是他结婚后的第二个月。
一切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让他仿若在做梦。
张超掐了一下手臂,疼痛让他清醒冷静下来,不是在做梦,却又那么清淅,难道他重生了?
微低着头的方静,看到张超无缘无故的掐了自己一下,吓的一个激灵,慌乱的抬头解释,含着泪望着张超:“我知道你恨我,说我替妹出嫁骗你婚,可我真没有骗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张超看着温软的方静,伸手小心的触碰她,摸到是温软的皮肤,他惊喜万分:“你……”
方静看着伸来的手,以为张超要打自己,吓的缩起肩膀,紧闭双眼,声音颤抖:“你打吧,最后一次。你放心,这次我定会让你衬心如意,滚回娘家去再也不回来。”
看着日思夜想的脸庞,张超一直紧崩的心里防线早已崩不住,泪流满面。
那晚浴缸里的方静是冰冷的,触摸之后,他梦里的方静就一直都是冰冷的。
可是现在,这脸这手都是温暖的,这是活的……
活的方静。
张超欢喜抹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方静抹了一把泪水:“你不用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若不是我替妹代嫁,你怎么会恨我?”
自嘲的语气让张超听的心疼,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张开双手强势的抱住她,哽咽出声:“不是的,是我说错话,你没有替妹代嫁,你就是同我结婚的媳妇,我相中的媳妇就是你。”
“现在说这个有意思吗?”方静用力挣扎,痛苦的看着张超,“请你看在咱们做了一个月夫妻的份上,让我体面的走吧,不要再用言语和动作来羞辱我,好不好?”
泪流满面的方静,一脸死气沉沉,悲伤笼罩全身,痛苦万分。
张超看着这样子的媳妇,恨不得大耳光子扇死自己。上一世,他去方家提亲,提的确实是方静的妹妹方芳,那可是十里之内最漂亮的姑娘,每个见过她的小伙子,都会在第一时间上门提亲。
虽然,他只看到了方芳的半张侧脸,但他依然去提亲了。
当得知方家答应了他的提亲,并且婚期定在两个月后,他更是欢喜的夜夜失眠,只等着媳妇娶回家。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掀开新娘红盖头的,露出的却是方静。
他痛恨方家,更痛恨方静替妹代嫁,一直都用言语侮辱她,还天天都赶方静回娘家。
上一世,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方芳,没娶到方芳都是因为方静代妹出嫁,才让他没了幸福。
可是到最后,他才发现,他那天看到的半张脸就是方静,从始至终,他要娶的都是方静,爱的也是方静。
可恨,待到他知晓真相时,方静已经被他逼的在浴缸里割腕自杀了。
如今,重生一次,他再也不会重蹈上辈子的错误,这世定要好好的疼爱,补偿他的媳妇,绝不在痛苦悲伤悔恨中渡过。
“不要走,是我的错,我原本相中的就是你,不是她。”张超拉住方静的包裹,一脸乞求,“再给我一次机会相信我,我相中的就是你。”
方静回头,痛苦的望着张超:“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可你只要看到我,你就会说那些扎心子的话,一次又一次,我的心早已千沧百孔,鲜血淋淋。张超,我不求你喜欢我,我只求你让我体面一点,有点尊严,别用脚踩好吗?我求你!”
没有歇斯底里的呐喊,只有平息静气的泪流满面,这样平静的方静才让张超心痛。
眼泪再次流出来,张超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我再也不会对你说扎心子的话,再也不会让你流泪。我以后都听你的话,把我的体面都给你,只求你再相信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媳妇?”
这样拉下脸来求人的张超是方静没见过的,她呆愣片刻后,自嘲一笑:“你又想出什么法子来羞辱我?”
以前张超想到什么羞辱她的法子,就会乞求自己再相信他一次。
才结婚一个月,就把卑微的她,踩在脚底下,一次又一次,把她对他的信任,全部都踩没了。
“你让我如何相信你?”方静悲伤的望着他,再次问道。
张超看着决然的方静,直接跪下来,方静惊愕万分。
都说跪天跪地跪父母,可他张超一个男人,居然在她一个女人面前下跪,这若是传出去,他张超如何做人。
方静赶紧去扶他,满脸焦急慌乱:“你干什么?
快起来,别让人看到。”
她刚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他居然向自己下跪,做了男人不可能做的事,这让她又将如何。
张超知晓,在这个年代,若是男人向女人下跪,会被人戳脊梁骨,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可他不管,他只想留下方静,不让这次的争吵,一直压在方静心中,成为五年后方静自杀的导火线。
不让上一世的悔恨之事再重来一次。
“媳妇,你给我一个月时间,让我来证明我再也不会对你说扎心窝子的话,更不会赶你走,”张超举手发誓,“若是我张超做不到,便让我天打雷劈!”
方静最是相信观音菩萨,也自是善良,在她心目中,发了誓,观音菩萨便会记着。
自己用这种威逼的方式让她妥协,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是真的不想再失去方静,哪怕天天被观音菩萨惦记着,那他便逆了这天,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