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亥闻言一笑,心中早有对策,略显敷衍地说道:“没办法,几个郡都闹大旱灾,朕若不如此,那就有千百万人流离失所。”
“到时候,反而闹得天心庙没有功德,用成百上千人的命来修建庙宇,岂不是反而乱了佛家的主旨?”
“即使是朕,也不得不节约用钱,把所有的盈余,全部投放到灾区去。”
“连朕准备继续修建的阿房宫,现在也停工不修了。”
闻言,慧永方丈双手合十,对着赵亥虔诚鞠躬说道:“陛下圣德贤明,天下百姓都会感念陛下的恩德的。”
“而至于天心庙的修建,大可不必在意,万民之命,远远胜过一个天心庙,陛下所做的都是应该的。”
赵亥嗤笑一声,对于这些道貌岸然的话,嗤之以鼻。
忽然,当赵亥看向其他的人时候,发现他们眼神之间略显闪烁。
从自己提及那一片空地的时候,以及那一尊佛像的时候,这些人的神色,就有些变化。
赵亥本能般地起了一些疑心,便故意朝着那个地方走去。
抬脚没有走两步,那伙高僧的脸上,忽然就呈现出一抹古怪之色,显得紧张而恐惧,充满了忌惮之色。
果然,赵亥双眼一亮,绝对有问题。
这个地方,恐怕隐藏着什么天心庙的大秘密,而且绝对是他们不愿意自己知道的秘密。
这片空地,看起来就显得十分古怪。
空地之上,修建了古佛金身,而且也很少有人打扫,杂草丛生,也没有人修建。
这在格外注意自身寺庙形象的天心庙来说,是非常之奇怪的。
慧永和尚脸色变换,跟着赵亥往前走着,但是并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反而面带微笑,跟着赵亥一起往那个空地上走去。
只不过,一瞬间,众人之间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冷厉了。
刚刚踏进这一片空地,赵亥就仿佛踏入了另外一种天气。
一股寒意,直冲上了赵亥的天灵盖,赵亥却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并没有风,也没有雪,更没有什么水花,但赵亥就是感到仿佛要被冻僵的窒息感。
紧接着,赵亥的耳边,响起了一阵一阵的呼呼的阴风之声,这种风感受不到,却能听到。
在大白天的圣地佛庙内,出现如此渗人的景象,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赵亥还以为自己感觉错了,回过头来看向自己身边那些身材强壮的锦衣卫,却发现,这些锦衣卫,脸色古怪,仿佛跟赵亥感同身受。
佛家之圣地,怎会如此阴森?
赵亥便瞥了一眼向自家的慧永方丈说道:“方丈,这个地方,为何像是荒废了一般?”
“毫无生气,反而显得死气沉沉。”
慧永和尚微微一笑,其他和尚低眉垂眼。
“陛下,贫僧刚刚已经说了,这个地方已经荒废了,因为没有资金,所以没有办法修缮。”
“在一片繁华之中,出现这么一块冷不丁的空地,陛下自然会感到异样。”
赵亥眯着眼睛,说道:“是么?”
“朕倒是觉得有些古怪,这地方,根本就没有人烟,也没有人打扫,简直阴风阵阵,跟你们的作风完全不搭调。”慧永方丈念诵佛号,“阿弥陀佛,不瞒陛下,此地背阴属阳,是一处极阴之地。”
“而不远处那一座背阳属阴的巨大佛像,则就是先帝爷的意思,他想要借此金身大佛,来镇压底下的怨鬼凶魂。”
“贫僧曾经带着天心庙的众多僧人,夜以继日、焚膏继晷地在此地念经修佛,希望能够超度亡魂,让这些曾经因为战乱而死的冤魂安息,以换取些宁静。”
“所以,此地才会如此的阴森。”
“陛下并没有拨款修建新的皇族庙宇,那佛像原本也就该迁入佛殿之中,不应让佛像继续承受风吹日晒雨淋。”
“但是,佛像镇压的乃是巨大的罪孽和杀戮,若是撤去,冥冥之中,恐怕会有巨大的灾祸降临。”
“所以一直以来,佛像就镇守在这块空地之上。”
“即使是我们天心庙的僧侣,也很少有人敢进去。”
赵亥听闻,有些不屑一顾,不过也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怀疑。
他不信鬼神,自然也不信神佛。
更不相信什么罪孽啊杀戮之类的一套东西。
但不代表,古人不相信。
他们有时候不但相信,甚至将之当成了一种信仰,一种绝对不容亵渎的信仰。
历朝历代的帝王们,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的行为,不管是修建庙宇,还是对天祭祀,或者大赦天下等等,都想要借此消除自身的罪孽。
“陛下,现在要不要过去看看那佛像?”慧永方丈双手合十,看向赵亥。
赵亥瞥了他一眼,还没有回答,却是看到一旁的白鹭和尚已经跟着觉明主持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阿弥陀佛,小僧见过陛下,一别多日,感念陛下记挂。”白鹭和尚见了赵亥,当场就跪了下来,神色如常,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
赵亥回过头来,仔仔细细地在这白鹭和尚周身上下打量了起来,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至少在目前来看,赵亥根本看不出这是个被人操控了神志的人。
而且天心庙,也没有对他进行过任何的刑罚或者严刑拷打,一切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了。
“看来,白鹭方丈你恢复的倒是不错嘛,枉费朕担心许久了。”赵亥说着,却是对白鹭方丈露出了一抹怒火。
赵亥此举,就是为了让天心庙看出来,自己对白鹭和尚有“不满”情绪。
白鹭当即双手合十说道:“托了陛下的洪福。”
“一切都还好。”他面不改色,目不转睛,压根就没有多看一眼赵亥。
赵亥闻言,嗤笑一声。
但他刚刚已经从白鹭和尚微不可察的几个行动之中,感受到了白鹭和尚发出的几个信号。
想必,这个时候,连山微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行动了。
回头再看看这阴恻恻的空地之上,立着的的金身佛像。
赵亥说道:“走吧。”
赵亥扭头离去,只剩下原地幽幽的觉明住持。
他看着那佛像,心头说道。
这地方,镇压得可不是什么战场冤魂和罪孽,跟皇室更是没有任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