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林萧还在一旁笑话她,打趣说道:“哎,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
尹盈盈气节,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他。
林萧极其不经意地在小护士给尹盈盈扎针的时候,坐到了她的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给她以力量,像之前一样。
天渐渐黑下来,输液室里的人渐渐少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能依稀地听见电视机的声音。
现在这个时间,电视里在播新闻联播了,但是点滴管里的药水却像永远滴不完似的,尹盈盈本来这几天就睡眠不足,今天又整天熬下来实在是累了,过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碰自己的手,尹盈盈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小护士正替尹盈盈拔针,林萧见她醒了,慌忙松开自己正紧握着尹盈盈的手,欲盖弥彰地转移着话题,
“你还真是随便什么地方都能睡着啊。”
尹盈盈懒得理他,揉了揉眼睛,开口问道,“现在几点了?”
“快九点了。”答话间林萧又很自然地伸手从小护士手中接过棉球,替尹盈盈按着。
林萧按得尹盈盈很痛,尹盈盈把手抽回来,自己按着那小小的棉球,醒了会儿神,才发现自己特别额,饿得肚子咕咕叫,结果林萧和尹盈盈一样。
两个人倒是很少见的一拍即合,很快地达成了共识,“吃饭去吧。”
他们俩现在因为刚刚从林家出来吵架的事情,虽然都没有说,但是两个人心里都有些隔阂,气氛也是莫名的尴尬,好像永远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不会斗嘴。
后来尹盈盈才觉得自己想错了,因为尹盈盈和林萧即使是在吃饭的时候,也还会斗嘴,就为吃什么,两个人就争了一路,尹盈盈想吃涮锅,林萧则坚持要去吃粥。
“病人就应该吃点清淡的。”林萧据理力争,尹盈盈实在是辩驳不过,只得默认了。
尹盈盈原以为又是贵得要死的地方,谁知林萧开着车七拐八弯,在无数越走越窄的斜街之间兜来转去,直转得尹盈盈七荤八素,连东南西北都认不出来了。
终于在一条胡同口停了车,对尹盈盈说,“走进去吧,车开不进去。”
自己先下了车,尹盈盈狐疑地张望,虽然有路灯,但看着狭窄曲折,就像最寻常的一条胡同,怎么也不像曲径通幽,林萧却催尹盈盈:“快走,晚了人家就关门了。”
对病人还这样不温柔,尹盈盈跟着林萧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一直拐进了一座四合院,才看到小小的一个灯箱招牌,上头只写了三个字:“广东粥”。
皮蛋瘦肉粥生鲜滚烫,米粒早就熬至化境,入口即无,甘香无比,尹盈盈喝着粥,背心出了一层细汗,连鼻子都通了气,整个人都顿时豁然开朗。
林萧吃一碗白粥,灯光下只见温糯香甜,这家店屋子里完全是住家风范,里外一共才三张桌子,却坐满了十来位吃粥的人,人人端着碗吃得满头大汗。
尹盈盈不由地感慨道,“连这种地方你都能找到,看来你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吃。”
林萧似是懒得说话,终究只是吃自己的白粥。
就在这时老板进来了,食客好像都和他十分熟悉,纷纷与他打招呼,称呼他为“老麦”,老麦大约三十来岁,不知为何却被称为“老麦”。
只见他剪着板寸,样貌清俊,左眉梢有一道疤痕,却并不触目,穿剪裁极佳的黑色中式上衣,平添了几分儒雅。
因为年轻,不像是粥铺老板,倒似是画家或是文艺圈的人,可是举手投足之间,又隐隐透出一种卓然。
他负手含笑地走到他们桌前,跟林萧说话:“哟,林萧,这可是头回瞧见你不是一个人来。”林萧笑着回应道,“又不是不给你钱,啰嗦什么。”
尹盈盈胃口大开,又吃了一碗鸡丝粥,鸡丝已经熬化不见,只吃得齿颊留香,尹盈盈本略有些病容,但明眸皓齿,一笑露出小虎牙,像小孩子一样,只是连赞好吃。
见她这模样,老麦眉开眼笑,连那疤痕都淡似笑纹,开口说道,“我最爱听人家夸我这粥好,这妹妹,人好,心也好。”
林萧在旁边打趣道,“夸你两句粥好,你就说人家心好,真是虚伪!”
老麦倒是一脸正色,缓缓地开口说道,“我老麦看人从来没有走眼过,这妹妹心眼好,你别欺负人家。”
尹盈盈听得只是莞尔一笑,林萧将手里的勺子一撂,急急地说道,“哎,哎,你这个人也是,这刚见第一面就什么哥哥妹妹的乱叫,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想着当人家的哥哥。”
老麦听林萧这样说,倒也不气恼,只是哑声嗤笑道,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什么时候随便认过妹妹,不得不说,你这几年虽然品味越来越差,好歹挑女人的眼光总算长进了些,难得这妹妹投我的眼缘。”
接着对尹盈盈说:“我叫麦定洛,叫我老麦就行了,你要真愿意,就叫我一声哥,保证你吃不了亏。”
尹盈盈也觉得此人颇有意味,于是爽快地答道,“大哥,我叫尹盈盈。”
老麦答应了一声,十分高兴,就真诚地告诉尹盈盈说:“林萧要是真敢欺负你,你来告诉我,哥哥我替你出气。”
林萧笑道:“怎么说得我和恶人似的。”老麦拍着林萧的肩,说:“今天便宜你了,看在我这妹妹的分上,这粥我请了。”
“小气,”林萧似笑非笑,“人家可是实实在在叫了你一声大哥,你几碗粥就将我们打发了?”
老麦笑道:“你小子敲我竹杠呢这是?我偏不上你的当。”
虽然这样说,却还是将自己左手手腕上笼的那串菩提子佛珠退下来,说道,“这还是几年前从五台山请的。”
不由分说就替尹盈盈笼上,尹盈盈不肯要,林萧说:“人家给你你就拿着,别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