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眼底难得有了一股子杀意，全然没了戏谑，他咬着牙，一想到那两具尸体就一阵阵发冷，抬头看着韩云飞，林萧眼里通红，
“黑泽这伙人这次憋着坏呢！我听见有两个他的手下提到我了！我还看见那两个死了的人……”说到这，林萧锁着眉头叹了口气，实在不想提了，眼角一耷拉，闭口不再说话。
等林萧再次把手抬了起来，黄脓已经不再流了，他赶紧喊上了韩云飞，“走！上医院！”
坐到了车里，韩云飞开着车，“林总，去哪个医院？”
林萧看着那个伤口，心里默默盘算着。“这事儿不能让别人知道……端木擎羿是不是有一家私人医院？”
韩云飞知道端木擎羿和林萧相熟，也知道二人之前有过节，不禁问道：
“林总您的意思是去找他？”
林萧点点头，“去他的私人医院。”
车子一路开到了端木擎羿的私人医院，林萧韩云飞一前一后进了医院大门，许是最近临近年关，再加上几日前那场大雪的缘故，来看病的人还真不少。
韩云飞随手抓过一个小护士，急躁躁的问人家：“端木擎羿冯大夫在吗？”
小护士认出他来了，也没敢多问，“直走左拐第二个屋子就是端木大夫的办公室。”
韩云飞松开人小护士就带着林萧往那边奔，到底还是林萧绅士一点，冲人家小姑娘微微地颔了颔首道：“多谢。”
到了办公室门口，林萧也顾不上敲门了，推门进去就坐在了端木擎羿对面。
韩云飞紧跟着进来了，将门关上锁好，站在了一旁。
端木擎羿正低着头翻看上一位病人的医嘱，确认了一遍，才缓缓开口问道：“你好，是什么病症……怎么又是你啊！”
这一抬头，端木擎羿正好与林萧瞧了个对眼。
端木擎羿搞不懂来者何意，对上上次见面的“见面礼”心有余悸，略带防备的看着他。
林萧倒是一脸诚恳，礼貌地问道：“想请端木先生……哦不对，是端木医生！想请端木医生您帮个忙。”
能让林萧开口帮忙的事情，端木擎羿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连林总您都办不妥的事情，我可不敢担保。”
林萧低头沉吟一会儿，略微有些尴尬地小声笑了起来，只好说道：
“是我话说重了，不如我这样说，想请端木医生瞧个病，诊断诊断，顺便告诉我这病的源头是什么。这样说，端木医生还推辞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端木擎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问道：“什么病？”
林萧没把伤口给他看，只是装作不经意问道：“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浑身溃烂？”
“浑身溃烂？”端木擎羿眉梢一挑，表情有了些许玩味，斜眼打量这林萧，半天才揶揄道：“林总您说的……这是梅毒吧！”
林萧面色一顿，难得地露出了窘迫的神色，他话噎在了嘴里，酝酿了好久才一脸严肃地回道：“端木医生！你不要拿我打趣！我没跟你开玩笑！”
端木擎羿收起那副表情，也认真回道：“林总，我也没跟你开玩笑，能让人全身溃烂的病，我实在是想不起来还有什么，要不是梅毒，那就是被感染了。
你这空口无凭的胡乱编造，也不让我看看病人，我就是华佗在世也束手无策啊！”
林萧听罢刚想起身，又看了一眼端木擎羿，又觉得他刚才的话不像托词，缓缓又坐了回去。
低头沉思许久，林萧才将手套摘了下来，把左手伸了过去，
“那就麻烦端木医生仔细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病！”
时间已经过去不短了，纵使林萧采取了一些紧急措施，可是来医院花的时间，再加上刚刚为了试探端木擎羿花费的时间，林林总总也够受得了。
林萧忍疼已经忍得额头冒起了虚汗，嘴唇苍白，即便这样也还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看着端木擎羿的反应，不露破绽。
端木擎羿接过左手仔细打量了起来，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周围微微发黑的腐肉，周遭黏住的黄脓，端木擎羿说不上来的眼熟。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照片，可是又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
端木擎羿拿起一旁的镊子轻轻拨弄了一下周围已经发硬的血痂，林萧被扯得皱起了眉毛，冷不丁的这么一疼，林萧下意识把手往回缩了一下，轻轻倒吸一口凉气。
端木擎羿淡然的看了林萧一眼，将镊子放到了一边，端起左手反复端详。
“奇怪，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端木擎羿蓦地眼一亮，脑子里像被一道雷劈过一样，被自己想起来的事情惊得半天缓不过神来，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林萧。
攥着林萧左手的手不受控制的一点点加重力道，林萧手上吃痛，察觉出了端木擎羿的变化，凛厉的眼神扫了过来，试图得到讯息。
端木擎羿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他瞪着林萧质问道：“你去哪儿了？见了谁？做了什么？”
林萧准确捕捉到了端木擎羿话里的漏洞，反将一军道：“我应该去哪儿？应该见谁？应该做什么才会有这样的伤？”
触及到林萧过分探究的眼神，端木擎羿慌张地收回了视线，斟酌道：“我……我不清楚。”
林萧紧追不舍，语气愈发刁钻，“是不清楚还是不想说？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是不能说还是……”
“林总！”端木擎羿一声喝断了他，然后迅速整理好情绪，低头轻声说道：“先处理伤口吧。”
林萧语气放缓了下来，听话的伸好了左手，看着端木擎羿起身取东西的背影淡淡说道：“你不相信我。”
端木擎羿后背一顿，林萧看不到他神情，只能听出他的一百二十个不情愿，
“我说林总，我就是个医生，三代单传，你总不能要求人人都跟你们家的人似的，个个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吧！
至于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又有什么区别呢？我胆子小罢了，林总您就当我是不敢说好了！何必咄咄逼人强人所难！”说完，端着手里处理伤口的东西，坐回到了桌前。
林萧浅笑了一下，看了眼端木擎羿，了然的点了点头，
“太平年间，人们尚且还用‘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来自居，说到底不过是‘自保’二字，何况如今这光景，哪里是什么太平年呐！‘明哲保身’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