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总督，你们不觉得这太蹊跷了吗？”
“试问，如果是我们隐蔽行军于某处，不想被敌人发现的话，会去主动攻击对方成队的哨探吗？”
李后清声音不大，却字字沉重。
薛御也猛然间反应过来。
大军隐藏时，最忌讳的就是做出暴露目标的事。
对于哨探，躲避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去主动进攻他们呢？
哨探本来就是有着特殊规定的，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返回进行通报。
就算距离太远，无法在规定时间内返回，也会在沿途留下特殊标志。
一旦哨探被灭，不管是否留有活口，都意味着已经暴露。
乌斯藏人不至于这么傻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史可法更是慌的瞪大双眼，面对李后清的反问，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其他人都不说话，李后清继续道：“依属下看，乌斯藏人明显是故意为之。”
“他们攻击了我们的哨探，说明他们想要暴露，想要让我军到达乍丫地区！”
薛御谨慎的思索了好半天，渐渐有了改变主意的想法。
“李总兵，那依你之见，我们下一步该如何？”
“回总督，依属下之见，我们可绕过乍丫，直接北上贡觉。到达贡觉后，在向西南快速进军！”
“这样做，就算乌斯藏军发现我们的意图，也没时间再进行埋伏。”
“他们若是不想与我们决战，就只能让出昌都城。”
“若是他们还想保住昌都城，就只能被迫与我们在城外决战！”
——
几天后的残阳下，汗水与落日余晖一同洒下。
狂奔在通往贡觉路上的明军，以极快速度北上。
即便已经有哨探彻底侦查到了乌斯藏军的藏身处，依旧没能改变大军的行进路线。
不足百里外，乌斯藏军似乎也意识到了明军意图。
只不过时间紧促。
当他们得到战报时，明军并没有往乍丫来，而是已经到了贡觉。
在这个飘雪的天气，一场即将发生在乌斯藏土地上，两个王朝的最后决战，即将打响！
双方都在争取时间。
乌斯藏军急忙停止所有部署，迅速向昌都城回军。
超过五天行军。
明军仿佛在黑暗中前行，一点点摸索到了昌都城。
“分别”许久的两支军队，终于又见面了！
登临高处，凝视远处风雪下阵容齐整的乌斯藏军。
薛御毫无惧色。
甚至眸子里带着一丝丝欣喜。
这次相遇，就是死也不能再分开。
几乎已经适应了高反的明军，到达昌都城前，只有不到两成人会出现不适。
绝大多数，都已经习惯。
面对长途奔袭的明军，乌斯藏人算是以逸待劳。
就在没有任何征兆情况下，一声声高亢的号角声突然响彻天际。
大雪中，乌斯藏军万马奔腾。
明明相距千米，就已经发起冲锋。
那些个手下败将，似乎也忘记了先前几次作战失利。
这一刻，眼里只剩下无尽仇恨与复仇的怒火。
远端，站在云朵下的数万明军旗帜鲜亮。
即使一个个被低温冻得发抖，手里却死死握住长刀。
没有人移动半分。
他们都在等待着上司的命令。
距离远的，也都不住将目光放在了已经奔跑到两侧高地的传令兵。
距离越来越近。
九百米。
五百米。
四百米。
终于，薛御长刀指天。
大吼了一声进攻。
三千营最先冲出阵营。
紧跟着便是薛御率领的本部兵马。
身处两翼。
李后清、史可法也都传令进兵。
数万人的战场上，刹那间成了人间炼狱。
嘶吼声，惨叫声。
在远处零零散散的牧民耳畔，变得异常清晰。
大战异常惨烈。
那些刺鼻的血腥味，随风飘散。
一只只在冬天外出觅食的豹子、狼群被浓重的血腥味吸引着停留在远处。
只不过这些平时嗜血的野生动物，却不敢前进半分。
那是它们很难看到的场面，以至于让这些嗜血的生物都不敢靠近。
增派了援兵的乌斯藏军阵容中，出现了一些生面孔。
这些人服装不同于乌斯藏人，反倒是与草原部落相近。
虽然人数很少，但作战十分勇猛。
对明军杀伤也要强过乌斯藏军。
这些虽然早已被薛御发现，可也管不了那么多。
经历过清军洗礼的明军，在面对乌斯藏军毫不手软。
两翼齐出，率先撕裂乌斯藏军阵型，对乌斯藏中路主力形成压迫。
薛御更是率领本部兵马，与三千合力，在正面猛攻。
大战超过两个时辰。
面前的积雪已经被带着温度的鲜血融化。
战马踏过尸体，留下一连串痕迹，淹没在人海中。
厮杀声此起彼伏间，明军已经向前推进了数千米。
血光冲天。
遮天蔽日的战场上，地动山摇。
原以为乌斯藏人只是人多势众，实则不堪一击。
没想到，两个多时辰后，乌斯藏军虽然不断后退，却依旧寻找战机反动反击。
偌大的战场上，到处都是阵亡军兵的尸骨。
午后的气温依旧寒冷。
刹那间，无数鲜活的生命被血光吞噬着。
先前响彻天地的厮杀声渐渐消散，一些无主战马，狂放的奔跑向别处。
不远处的雪堆上，几只豹子终于撇下血腥味的吸引，落寞的在雪地上落下一串脚印……
战斗已经结束。
大明的军兵彻底控制住战场。
三万乌斯藏军，尽皆覆灭。
看着地上的明军尸体，薛御眼眶渐渐湿润。
三万人，阵亡起码万余人。
白杆兵特有的兵器，散落在战场，到处都是。
自己从锦县带出的兵马，也出现了一些伤亡。
昌都城内。
这个本来与大明完全不相干的城池内，彻底换上了明军的颜色。
当地官员，早已携家带口，尽皆散去。
只有那些穷苦的百姓，还留在城中。
但现在他们应该是欢呼的。
因为他们可以在短暂的时间内，不在受到苦难胁迫。
“报总督，我们俘虏了一个很特别的人，他说自己是固始汗的儿子。”
固始汗？
面对李后清无比兴奋的眼神，薛御竟然变得恍惚起来。
在自己前世记忆里，固始汗再草原可是地位十分尊贵的人物。
铁木真弟弟的直系第十九世孙。
还一手创建了庞大的汗国。
面对沙俄与喀尔喀的威胁，都没能让他们覆灭。
一瞬间，薛御彻底明白了。
难怪乌斯藏敢对大明发动进攻，原来是有固始汗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