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御也看出来，祖大寿跟李若琏其中肯定发生过不愉快。
既然祖大寿不想说，自己就别在那讨人厌了。
“李指挥使，您前来寻我何事？”
“没什么事。”
李若琏盯着桌上饭菜，解释道：“刚刚检查过陛下的膳食，顺便过来坐坐，没想到碰上了故人！”
李若琏也是难得与薛御见面，闲来无事道：
“薛总督，自陛下登基以来，便没有出过京城。”
“这次竟然能不远千里，踏足辽东，足可见辽东在陛下心中之重啊！”
呼……
薛御深吸了一口气。
回想起这么多年的不易，正想说点什么。
忽然无意间发现了祖大寿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碗筷，正低着头。
仔细看去，能发现对方的脸色红的厉害。
不用问，薛御马上猜到祖大寿是羞臊了。
毕竟他曾经丢失了锦州，本来就一直自责。
现在李若琏提及收复辽东，他肯定要羞愧。
“李指挥使，您一直在京城，可知坤兴公主近来如何？”
啊？
李若琏几乎都蒙了。
薛御因为周通的事，跟周皇后一家几乎是仇人一样。
怎么好好的，问起公主了？
“薛总督，你怎么突然问起公主？听闻陛下准备给坤兴赐婚，但具体是哪家的公子就不得而知了！”
正先聊着，突然一名贴身太监站到了门口。
“薛总督，陛下询问祖大寿到了没有！”
听到崇祯叫自己，祖大寿急忙起身走到门口。
“公公，陛下已经用过膳了吗？那我这就去见陛下！”
清幽朴素的房间内。
崇祯正端坐在椅子上。
那种天子与生俱来的威严，在这一刻又重新升起。
看到崇祯的那一刻，祖大寿身体僵硬。
凝视着久违的熟悉面孔，祖大寿双眼渐渐湿润，不自觉的跪倒在地，“罪、罪臣祖大寿，参见陛下！”
看到这个近十年未见的边关重臣，崇祯心里也是一颤。
先前对祖大寿有多少恨意，现在也消散了七七八八。
君臣二人，一人坐着，一人跪着。
久久不语。
沉默良久。
崇祯率先打破沉默，为了掩饰尴尬，崇祯自顾自的端起茶杯送到嘴边。
咕噜～
一口清茶入口，崇祯终于与祖大寿对视了一眼。
“祖大寿，你归降鞑子多年，为何没有剃发？”
果然。
崇祯还是最关心这个。
祖大寿心里更是一惊，急忙回复道：“陛下，臣虽归降鞑子。但他们对臣破例，说是等天下大定时，再剃发也可！”
哼哼！
“天下大定他们是等不到了，如今这天下，依旧是我大明的天下！”
不论怎么说，崇祯心里还是带有些许怨气，始终没让祖大寿起身。
“祖大寿，当初你降了皇太极，众大臣均进言说你与皇太极密谋献城。朕却不信，依旧命你镇守锦县。”
“你今日给朕说说，你当时是否真的归降了皇太极？”
“陛下！”
祖大寿早已经控制不住眼里泪水不。
每每回想起当初的所作所为，犹如刀割。
“陛下，臣第一次降了鞑子，实属无奈之举。”
祖大寿强行控制住颤抖的身体，解释道：“陛下，当初臣奉命在大凌河驻守，却遭遇大金重兵围困。”
“督师孙承宗几次救援，却均不能成。城中粮草以尽，大军不得不杀马而食。”
“当时臣也是没得办法，只能暂时归降，先解燃眉之急。否则清军攻破城池，恐怕会屠城啊！”
崇祯目光不错，始终盯着祖大寿。
“只是杀马，有没有杀人而食？”
轰隆～
祖大寿感觉大脑一阵闪电划过，急忙解释道：“陛下，绝无此事，臣从没命令军兵杀人而食！”
“臣归降了鞑子以后，以锦县有家眷、旧相识为由，重新带人逃回了锦县。”
哼！
崇祯一拍桌子，愤怒起身指着祖大寿。
“那你给朕说说，为何再次降了鞑子？”
崇祯一改刚才的和颜悦色，突然发怒，吓得祖大寿浑身一个激灵。
“陛下，锦县被困了一年多，实在是没吃的了，到最后已经到了人人相食的地步。”
“兵无斗志，根本无法指挥。洪承畴于松山被被截断粮道后降了鞑子，臣为了避免城中百姓遭受刀兵之祸，实属无奈啊！”
唉。
崇祯像是失了魂一样，呆呆的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祖大寿，你降敌之事，朕也知你迫于无奈。今日我们君臣相见，往事就让它散去吧。”
“朕不日就要返京了，今日一见，恐怕是今生最后一面。”
“朕会恢复你的军籍，也会让户部专门拨银保你一家吃穿，你回去吧！”
崇祯下了逐客令。
祖大寿拭去眼角泪水，不舍的看了眼崇祯。
可刚刚走到门口，祖大寿突然又重新跪拜在地。
“陛下，今日一见，你我君臣今后恐再无相见之机。臣多谢陛下宽恕，请陛下日后保重龙体，罪臣祖大寿叩拜陛下！”
连续磕了几个响头，祖大寿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临走时，也没有与守在外面的薛御、李若琏打招呼。
薛御想要上前安慰，却被李若琏拦住。
“薛总督，还是不要打扰祖大寿了。”
看着祖大寿身影落寞，薛御眼里也是说不尽的酸楚。
“薛总督，人生在世，有时候就是身不由己。对或错，是说不清楚的。”
李若琏拍了拍薛御肩膀，慢慢向着崇祯所在的正房走去。
不多时便消失在了门口。
又是安逸的一天。
黄昏时分。
天色渐晚。
崇祯罕见的把薛御叫到屋里，让其陪同用膳。
“薛爱卿，如今乌斯藏两线攻入我大明。西部战事紧张，史可法、李后清纷纷受阻。”
“依你看，当如何破局？”
品着美酒，薛御一时间也不敢轻易下判断。
毕竟自己对那边的战况还不了解。
只能推脱道：“陛下，如今还是先维持现状为好。目前朝廷的重点还是在辽东、草原方向。”
“追击清廷残党，解除他们的武装后，再安抚草原各部。”
“只有做好这些，朝廷才有精力集中兵力，全力对付乌斯藏。”
嗯。
崇祯点点头，倒是很赞同薛御的说法。
“可是乌斯藏兵力雄厚，即便两线作战，朝廷仍不能胜，朕心忧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