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感觉事情不对。
还没等问，负责看守的军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总督大人，副将大人，小人过失，没有看好安启泰。他……他自尽了！”
哼！
“算他聪明，还知道自尽。”
安启泰自己，李敖没有半点意外。
平定了下心神，冲着薛御抱拳道：“总督大人，安启泰自知难逃一死，便自行了断了！”
“是啊！他也算是忠勇之人。明知诈降必死无疑，却还是来了，还险些让我们兵败锦县！”
李敖使劲晃了晃头。
“总督大人，属下倒是觉得，安启泰未必是甘心情愿。说不定受到了胁迫，无可奈何而已！”
“管他呢，只要我们没事就好。”
薛御伸着懒腰。
忽然想到宋献策跟苏海的神枢营。
现在警报解除，他们还得重新回到防地。
至于那些援军，除了李后清外外，其他人一律回到防地。
几天后。
援军陆续离开辽东。
没了战事，薛御在府里闲的坐立不安。
无聊时，只能重新回到老本行——巡城。
不过也还好。
大明刚刚进入辽东，宁远还没有派遣地方官，依旧军管制。
装扮成普通百姓，徘徊在宁远街头巷尾，倒也逍遥自在。
“总督大人，您怎么来了？”
刘芳亮刚刚从酒馆出来，迎面刚好碰到薛御。
嘘！
薛御怕外人听见，急忙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刘副将，平时你喝酒我不管你。但你要是耽误了正事，咱们可没完。”
哈哈。
“您放心，属下有分寸。”
知道薛御在巡城，刘芳亮也没急着离开。
边走，边低声询问，“总督大人，您把人马都撤走了，是不是短时间内，咱们不打锦县了？”
“打什么打，就是人马不撤走，锦县也打不下来。”
“上次尼堪、索尼未能得逞，肯定是气的够呛。先缓一缓，等李定国、刘文秀他们彻底解决了再说。”
“记住，咱们要不然就不打。如果打，就要一战而成！”
正说着，忽然前面拐角处一阵喧哗。
而且距离越来越近，喧哗声也越来越大。
仔细听去，似乎是有人在不断叫骂、喊打。
“怎么回事？”
负责跟在身后的几个军兵善于察言观色，急忙跑过去一人查看。
好半天，军兵回复道：“二位大人，前面是一个鞑子老太太跟自己的孙女被百姓们围困、殴打。”
噢？
听的薛御一阵纳闷，怎么这城里还有鞑子的家眷？
来到近前一看，果然。
面前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太，正搂着自己的小孙女跪在地上。
面对许多大明百姓，吓得身体哆哆嗦嗦，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刘芳亮见状，立即示意军兵将百姓劝走。
老太太倒也聪明，看到薛御身后跟着军兵，立马猜到薛御身份。
“军爷，军爷饶命啊。”
饶命？
把薛御给问楞了。
自己又没想杀人。
“老人家，清军不是都已经退到锦县了吗？怎么您没跟着一起走吗？”
一提到清军，老太太吓得更是眼神恐惧。
紧紧将小孙女搂在怀里。
“军爷，当初民妇的儿子跟随大军出征，被你们赶走后根本没时间进城，便把民妇留在了城中。”
噢。
薛御点点头，回头低声跟刘芳亮说，“看吧，一直把这事给忘了，城里肯定还留有其他清军的家属。”
说罢，薛御再度看向老太太。
其实说是老太太，看年纪也就五十岁左右，算是半老徐娘。
只不过这个时期，这就已经算是老人家了。
薛御想了想，有点难办。
总不能将这些清军的家属，全都给杀了吧？
那样不成了屠夫？
“老人家，带我们去你家里看看吧。”
薛御发话，民妇哪敢不听。
时间不长，众人跟着民妇七拐八拐，来到角落里，一处破败房屋。
“军爷，自从你们占据了宁远。民妇家里时长会遭到他人破坏，如今只能委曲求全。”
哼！
久未说话的刘芳亮，实在听不下去。
冷哼道：“委曲求全？你们鞑子对我汉家百姓做的恶事，难道还少吗？”
“现在你觉得委屈，怎么不想想看，你们占据城池的时候，我大明的百姓过的什么日子？”
刘芳亮越说气越大。
加上喝了酒，上去就要打。
气的薛御一把拦住，“刘副将，切勿动怒。跟一个妇人动手，不是我大丈夫所为！”
劝开刘芳亮，薛御和颜悦色道：“您可在旗？您儿子在清军中是何官职？”
老太太被刘芳亮差点吓哭，脸色煞白。
身体都弱筛糠，好半天都没敢言语。
薛御也不急，就这样等着。
“军爷，民妇属镶黄旗，犬子于军中不过是一把总！”
把总……
薛御这下释然了。
难怪把家属留在了城里。
芝麻粒大的小官，肯定没机会进城。
“老人家，我这里有十两银子，足够你回锦县寻找儿子了。赶快走吧，留在城内，恐无法存活。”
看到银子，老太太眼神一亮。
搂着小孙女赶忙跪在地上磕头。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看着老太太磕头带血，薛御急忙将其搀扶起来。
“快走吧，两国恩怨，不迁怒于老幼。若是你还感恩，就劝劝你的儿子，善待我大明的百姓。”
看着老太太两人离开。
刘芳亮气的也不顾及薛御在旁边，一脚踹翻桌子。
“总督大人，您这是何意？他们鞑子杀我多少边民，何故放走？”
看的出来，刘芳亮是真气了。
薛御拍了拍对方肩膀，
“刘副将，你告诉我。若哪一天我们收复了辽东，甚至打败了大清，是不是要将他们全部杀尽？”
“对于那些放弃抵抗，甚至本就无法抵抗的老幼，是不是也一并斩尽诛绝？”
刘芳亮直接被问楞了。
这个问题，他还从没想过。
仔细一琢磨，古往今来，也没这么干的啊。
人家曹操统一了北方，也没说把那些敌对势力的百姓们杀光啊。
“刘副将，两国交兵，不祸及老幼妇孺，我们不是屠夫。”
“你想想看，日后天下大定之日，这些人不都是我大明的子民吗？”
“难道要在彼此心里埋下仇恨，这样对我大明日后维护边疆安稳，有什么好处吗？”
噼里啪啦一顿说。
刘芳亮彻底无话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