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工夫。
一个身着素衣的中年人，缓步跟在军兵后面。
“参见大明湖广总督，我家大西皇帝陛下特遣小人前来下战书！”
“哼！”
薛御盯着使者，更看着从起手中递来的“战书。”
“张献忠，不过匪首尔，何敢自称皇帝！”
一句话，说的使者面红耳赤，也不敢张口。
果然。
战书上面是以张献忠的口吻写的。
具体是不是张献忠手书，也不清楚。
不过不重要。
大概意思，无非是张献忠认为，处处抽调兵力，太过繁琐。
这阆中城外地域广阔。
倒不如在外面决一雌雄。
薛御也不废话。
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要不然张献忠撤退进蓉城，就不那么好打了。
“你马上回去告诉张献忠，就说我答应他的求战。两天后，阆中城外，决一死战！”
许久。
接到薛御通知的史可法，带着几位将领从本方大营匆匆赶到。
因为军兵人数太多。
双方大营相距十多里。
一来一去，三十里的路程，等的薛御抓耳挠撒。
“薛总督，此事是否有假？”
史可法盯着那封措辞严厉的战书，紧皱眉头。
“史总督，我猜此事为真。”
薛御看着身边众人，笑道：“张献忠粮草不济，估计就算蓉城内也没那么多。”
“且秦良玉坐镇遂宁，蓉城大西军不敢轻易离开。”
可是……
史可法眼底透出一丝怀疑，诧异道：“张献忠怎么会想着与我们在平原决战？难道他很有信心？”
“按理说，他就算不退回蓉城，也可以坚守阆中。按照这个形式下去，坚守一个月没问题吧？”
“哈哈！”
“史总督，坚守一个月，他的粮草哪里来？”
薛御双臂环抱，胸有成竹道：“我猜他粮草不济，急于求战。”
“您想啊，他原本督军八九万往汉中与您决战。加上李定国、白文选的五六万人，人马不会少于十四万。”
“而我们人数并没有占据优势，反而还稍稍吃了亏，张献忠当然想与我们一战定乾坤了！”
郑青山在下面一直没有开口。
见两位总督商议了半天，也没说到正题，忍不住道：
“两位总督，属下认为，我们应做两手准备。”
“其一，准备两天后与之决战。但也要防范张献忠以此为借口，暗中逃走。”
说罢，还特意看了眼薛御，“不要忘了，李定国曾经就哄骗了我们许多天呢！”
对。
史可法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两天一定要严密监视城内动向。”
“这是自然，不过我们还是先商议一下，若张献忠真有心与我等决战，到时该如何应对。”
提起应对，大帐里瞬间沉默。
“薛总督，张献忠义子艾能奇颇为勇猛，常伴张献忠左右。”
“决战时，应以中军护张献忠左右。倘若开战时，你我谁去应对？”
哈哈！
提到打仗，孟龙瞬间来了精神。
“史总督，艾能奇，鼠辈而已。两天后，我定斩其头！”
好了！
薛御摆摆手，“史总督，倘若决战开始，您只看管您的那个方向即可。”
“一旦张献忠的部队远离阆中，您便派遣一支人马迅速占据城池，断绝张献忠退路。”
好。
商量了好半天。
终于达成共识。
明军大营再度后撤十五里。
留出足够的空间。
时间流逝。
眨眼间到了两天已到。
从监视情况来看，阆中城并没有军兵离开。
城外驻扎的军兵规模，也明显增加。
第三天。
十多万大西军前出阆中，一路向前推进了接近十五里。
对面百米外。
明军呈现三角阵型。
薛御率京营坐镇中军。
李后清督军七万，靠近侧翼。
只有史可法的军队，距离稍远，排在右侧。
反观大西军。
十多万人，分成两个方阵。
张献忠率军居左，李定国率军再右。
两军相距百米，在阳光照射下，长刀发出渗人阴寒。
1645年六月。
随着一声声战鼓被敲响。
一场没有记录在历史上的阆中决战，轰然打响。
大明京营迎着冲击而来的大西军，率先发起冲锋。
在长达几十里的土地上，尸体堆积如山。
厮杀声，吼叫声响彻整个天际。
方圆二十里，鲜血染红了大地。
许多百姓被迫提前被迁走。
但依旧有许多胆子大的百姓，聚集在远处观望。
那是他们这一生都无法再重见的场面。
骑兵、步兵混战在一起。
一具具尸体不断倒地。
面对不断冲锋的大西军，明军阵营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斗力。
渐渐的，战场从阆中城外，一直延伸至大获山下。
无主战马发出一声声悲鸣。
许多被围困的明军，咬着牙向外冲锋。
甚至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
这根本不是战场。
简直比地狱还要恐怖。
此刻的薛御。
满身鲜血。
在他周围，明军不断向外冲锋，拼命将大西军的阵型打散。
孟龙已不知身在何处。
耳边只有双方军兵的喊杀声。
立在高处，薛御四处寻找着李定国的将旗。
可人数实在太多，战场太大了，目标早已淹没在如汪洋大海的战场中。
死战。
死战。
是每一个明军心中的信念。
双方近距离交战，火炮已经失去作用。
看着远处的同伴一个个死去。
神枢营的军兵放下火铳，纷纷抽出背后弯刀。
在提督苏海的率领下，飞速冲入战场。
大战近三个时辰。
饥饿感，早已经被满腔怒火占据。
没人注意到。
战场一角，两匹战马飞速旋转。
马背上的两人，眼神狠厉的相互冲锋。
孟龙！
那晚在大营里的话，被当做了玩笑话。
而没人明白，在他那大大咧咧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为国尽忠的决心。
他要兑现自己的承诺。
万马营中，他终于寻到了艾能奇。
死又何妨……
“孟总督，我来助你！”
远处，一匹战马披荆斩棘。
苏海。
那个在他人印象里，只会舞枪弄炮的汉子，带着让人生畏的杀意赶了过来……
“总督大人，李总兵击败李定国，大西军开始后撤了！”
军兵拼命冲杀到薛御近前，指着远处高喊。
好！
薛御紧紧握着拳头，仰天长啸。
李定国一败，大西军肯定要撤退。
果然。
不到一炷香时间。
在明军强大的攻击下，面前的大西军果然开始呈现败势。
军兵们渐渐又收拢在一起。
大明的军旗，重新屹立在战场之上，迎风飘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