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就算你有朝一日真的被他老人家以教规处置,那也不会是因为被我连累。”
华容嗤了一声,冷傲道,“我知道你最看重的是什么。你心里没有圣教,只有你自己的那点子利益。”
“现在是你拖了圣教后腿,你怎么敢说这种话!”男人骤然变脸,脸上游刃有余的嘲弄之色都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副被冤枉后的惊怒模样。
“我怎么不敢说?”华容看着他,勾着嘴角,“这回轮到我来说不好听的了。你真以为你瞒着尊主私下做的那些事,没有人知道吗?”
“我做了什么了?华容,你把话说清楚!”男人越是愤慨,华容就笑得越是淡然。
“你瞒着尊主借着西域富商的名义跟薛家人做生意,这些难道不都是真的?”
华容冷眼瞥他,捕捉到他眼里的一抹慌乱后,轻笑道,“私自和朝廷的人接触,这可是犯了圣教前三条教规。要是我现在就把这件事报给尊主,你觉得他老人家还能等到五日后任务失败,再怪罪于你吗?”
男子咬着牙,沉默半晌后才道,“你究竟想如何!”
他原本以为已经彻底拿捏了这婆娘,却没想到对方不过是轻轻松松几句话,就扭转了局势,让处于下风的人成了他自己。
“现在是我抓住了你的把柄,是你要求着我不禀报尊主,揭开你的秘密。而你说话这么蛮横,这根本就不是求人的态度。”
华容低声笑着,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你想要我做什么,我可以听你的。”男子在心里痛骂了她十来遍死娘们,嘴上却是软下态度,“就是暗杀花辞树这件事,我也能帮得上忙。”
“你从玉门关过来,带了多少人手?”华容问。
男子不知她打的是什么主意,想了想报了个实际人手七成的数字。
“这么些人,也够用了。”她若有所思道。
男子见她好像在计划着什么,像是要玩个大的,冷汗直流,“你若是有什么念头,先跟我通个气,我也好安排他们辅助你,这样不是更有胜算?”
“是帮我达成目的更有胜算,还是让他们杀了我灭口更有胜算?”华容朝他浅浅一笑,抬起手,竟是朝他脸上摸去。
男子想要躲开,但还是忍住了,任由她冰冷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你说,我要是把安王一起杀了,尊主会不会更高兴?”
她笑着说出这句话,让男子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你是真疯了不成?”他哑着嗓子激动道,“那安王可不比花六,岂是我们能说杀就杀的!先不说你能否杀得了安王,就算安王真死在你手上,那一样会坏了尊主的大业——”
“你的话总是那么多。”
华容的神色骤然变得狠厉起来,她尖锐的指甲刮破了男子的脸,用力划下,在男子脸上留了一道血痕。男子皱着眉,冷眼看她道,“你的指甲有毒?”
闻言,华容嗤笑着道,“知道你怕死,也不用这么怕死吧?我修的是巫术,不摆弄毒药。再说了,我指甲里有没有毒,你这个毒师应该比我更清楚。”
男子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在脸上抹了一下,然后放到鼻尖嗅了嗅,确认无误后,神色才缓和了一些,但仍旧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华容,没好气道:
“行,我就当是被野猫抓了一下。你也别再想你不该想的,否则早晚丢了你的卿卿性命!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如何杀了那个女孩,向尊主复命。至于邺城分坛的事,我会向总坛那边帮你遮掩,但尊主会不会降罪于你,也不是我能掌控的。”
华容垂着眼皮,也不知听进去没有,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原想利用阴阳渡魂铃之间的共鸣,把花六引出来,但现在看来,她身后的安王已经追查到了圣教的存在,也早晚会知道我们要杀她的事,我们只能换个办法了。”
男子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不是废话,他刚才都说过她已经打草惊蛇了!
紧接着,他又听华容道,“所以,我只能启用暗线。”
“什么暗线?”他狐疑地问。
华容对他勾起嘴角,平庸的容颜因为这一笑,而平添了几分邪气的妩媚,“我好歹也是圣教四使之一,策划这么重要的行动会连后手都没有?那林府别院里有被我迷惑过的人,我想借着这个人的手,给花六小姐下毒。”
男子思来想去,却觉得这个计划仍旧不稳妥,“那林府别院里必然守卫森严,你手里这枚钉子能接触得到花六?我看那安王殿下可是把花六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就怕你的人还没靠近就被抓起来了,那我们就又功亏一篑了。”
“不会的。”华容神情淡淡道,“我的这个人,她就是在林府别院服侍花辞树的婢女。”
闻言,男子眼睛一亮。
他虽然对华容的行事作风不满已久,但对华容的那些邪术,他还是知道厉害的,这也是华容三番两次不听命令行事,尊主还对她格外纵容的原因。
“只要我作法给她下令,她就会像是丢了魂的傀儡,乖乖地把毒药放进花辞树的吃食里。”华容眼里闪烁着残忍的亮光,勾着唇角道,“现在我需要的就是无色无味,能让花辞树在喝下后当即就丢了性命的毒药。”
男子露出阴暗得意的笑容,“这就是我的拿手好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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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林府别院。
花辞树回到自己房里时,已是一身疲倦。
彩绣走上前,柔声道,“姑娘,奴婢给你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
花辞树深深呼出一口气,不禁在心里感叹,这有人服侍的感觉就是好。
之前在宣平侯府时,像是沐浴放水这一类事,都是她自己做的,不过段章也算是体恤她了,关起门来时没真让她贴身女婢的活。
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服侍他,前世时她在东宫就发现了,她在伺候人这件事上,是真的没有天赋。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对太子而言,她的坚强隐忍在苏姹柔的温柔小意面前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