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鸢眸子一沉,心道她倒不是空有美貌,这脑子还算好使。
“但就我和你一起进去,万一我们在里面有哪一步行错踏错惊动了旁人,我怕——”
出发前段章看着花辞树的眼神,他记忆犹新。
他总感觉,比起那件宝物的下落,王爷更在乎的是他面前这个女子的安全。
他虽然看花辞树不顺眼,但他身为王爷的部下,执行王爷的命令,为王爷分忧解难是他最重要的使命,他绝不想让王爷失望。
“红鸢公子,你是安王殿下最信任的人,你应该清楚这庄子里的东西,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如果我们现在错失了良机,打草惊蛇让庄子里的人知道有外人盯上了这里,那里面的知情者一定会第一时间把宝物转移走!”
花辞树沉声道,“我保证进去之后我不会给你拖后腿。你放心,我的轻功虽然比你稍逊一筹,但自保尚且没问题。真惊动了人,我们逃出来就是了。”
红鸢沉着眼眸,细细思索着。
他嘴上不肯承认,但他对花辞树的轻功还是看得起的。
这世上,能让他高看一眼的人还不多。
“要潜入进庄子,也不能光靠轻功,我这里有庄子的地图,你可有计划?”
说罢,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卷地图,递给花辞树。
花辞树把地图摊开,盯着上面某一处,嘴角一勾,“当然有。”
红鸢望着她的侧脸,夕阳西下,火红的霞光照着她的脸,衬得她的肌肤如同上好瓷器,找不到丝毫瑕疵。
也怪不得王爷会多看她几眼。
她这张脸长得确实不错。
“这庄子其实就是个缩小版的侯府,除了泡温泉用的别馆在西跨院想对独·立之外,其他地方和侯府一样分为前院和内宅。前院是供主人会客用的,四周的院子是给下人们住的,也有几间客房。过了这里的垂花门,就是普通下人进不去的内宅,宣平侯用来藏银子的地下室也建在内宅。”
这些事红鸢都知道,他直截了当地问花辞树,“我们要找的东西在哪里?”
花辞树伸手一指地图上的某一点,淡然道:
“要藏东西,当然是藏在最隐秘,最不容易被外人触碰的地方。所以,东西在内宅的地下室。”
“你打算怎么让我们混进去?”
“这庄子的内宅里有很多丫鬟,她们都是被宣平侯拘在这里供他玩乐的。”说着,花辞树看向红鸢,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是女子,而你长得比女子还美,再加上我手里的阴阳玉佩。我们两个想装成丫鬟混进去,还不是轻而易举?”
红鸢眼神一亮,点了头。
“陈文怀也在庄子里。”花辞树想到什么,沉声道。
“就是那个逼·奸自家嫂子的三少爷。”
红鸢冷着眸子。
“我们最好别和他打照面,他弄不好会是变数。”
花辞树一想到这个人,总有种心里不安稳的感觉。
“不用怕他。”红鸢冷笑道,“到时候他要敢和你耍不要脸,我就一刀阉了他,让他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
花辞树忽然就觉得,说这句话的红鸢像是一个能护着她的大姐姐。
只不过,这个姐姐有些看她不顺眼。
因为红鸢紧接着又道,“你别误会。我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可不是为了你。”
“咱们最好能弄到庄子里丫鬟的衣服。”花辞树没有接话,换了个话题。
红鸢淡然道,“这还不容易。”
说罢,他两只纤长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声调子古怪的口哨。
树林中立刻传出窸窣声响。
花辞树知道,这是一直跟着她们的那两个王府暗卫出动了。
红鸢又握住她胳膊,“走,咱们去西角门外等着。”
·
温泉庄子最东侧的几栋房舍小巧雅致,虽是建在位于中原地带的盼州,却很有几分江南水乡的韵味。
一个穿烟罗衫,着嫩黄纹纱绣裙,梳牡丹头的女子站在树下,一张眉目如画的美人脸隐在枝梢后头,风姿绰约,是十分适合入画的一幕。
但她压抑的哭声,只有她身旁两名丫鬟听得到。
“姑娘,你别哭了——”
“等三公子气消了,你再伏低做小给他赔个不是,这事也就过去了。他向来疼你,说要把你发卖的话总归不是认真的。”
闻言,女子的哭声一顿,声音凄惨:
“他这人花心又薄情,最是喜新厌旧。对你新鲜劲儿没过去时,巴不得为你去够天上的月亮——但只要一个女子让他得手了一阵,用不了几日,他也就腻了。
我千依百顺的对他,他却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如今有了新宠,因为我方才说错一句话,他就说要把我发卖,你们真当他是气话?他那是早就有了此心,借题发挥罢了!”
两名丫鬟对视一眼,都不知如何是好。
她们也知道主子说的没错,三公子就是这样不讲情分的人,但就是心里还抱有希望,盼着三公子能忽然回心转意,重新想起她们姑娘的好。
要是三公子真打算发卖姑娘,那断然也留不得她们的。
“姑娘,三公子最喜欢喝您做的梨汤,您现在去小厨房亲手给他做一碗,再温柔小意地送到他房里,他看到您为他哭成这样,未必就不会心软。”
所以,即便明知陈文怀的无情,丫鬟还是劝着。
女子听后红唇一扯,面带五分凄然悲伤,五分嫉妒愤慨,沉声道,“要是这样就能换他回心转意,我能不去做吗?可他连着几日都宿在新宠房里,我——”
“姑娘,都这时候了,您还放不下脸面呐?”
站在她左边的丫鬟握住她的手,神色焦急地低声道,“这种时候为了生路,只能放手一搏了。他在那新宠屋里不出来,您就端着汤过去明着争宠,总比他们在那里欢天喜地,您一个人在这儿淌眼抹泪要好。”
女子沉着眼眸,一想也确实如此。
她之前虽然看透了陈文怀这个人的凉薄本性,但心底还是戒不掉那份女子独有的天真,总觉得自己这般花容月貌温柔体贴,为他付出一腔情意,他便是再无情,她在他眼里也该有几分特别,他不会真舍得对她那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