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段章有后手又如何,这小子胆大包天动了薛家的产业,薛家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醉花楼被查出猫腻来,他们肯定要有所行动。
这时候,他根本无需担心首辅大人是否会为他做主,因为被段章这么一折腾,他和薛家就等于被动绑在了同一艘船上。
他知道薛家在邺城的那么多秘密,薛家也需要他出面为薛家的秘密保驾护航,以首辅大人的头脑,是肯定不会让盟友在敌人这里落了下风。
这样一来,他反倒把薛家这个靠山,靠的更紧了。
“你的所作所为,只会让宣平侯府站得更稳,把权势握得更牢。”
他冷笑着,看段章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蠢货。
段章听了并无反应,只是对他道,“我看你一时半会儿不想杀我,那你待如何?”
宣平侯直起腰,背着手,对一旁傻眼了的陈文昱道,“让人把他拿下!”
陈文昱愣了一下,宣平侯不耐烦地吼道,“还不快去!”
“是!孙儿这就去——”
陈文昱回过神,看了端坐着的段章一眼,就匆匆跑出去了。
段章对宣平侯轻笑道,“侯爷一个人在这厅内,也不带几个带刀侍卫,就不怕我趁此机会对你做点什么吗?”
宣平侯哼了一声,撩开袍子重新坐回去,看着他的眼里满是不屑,“你会的那点三脚猫功夫,在本侯眼里根本不够看的。本侯就坐在这儿,你能近得了本侯的身?”
厅外,花辞树听到自己外祖父这一番作死的言论,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这个外祖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他以为段章长了一双桃花眼,就是个徒有其表的小白脸,殊不知,就凭段章的武功,整座侯府的侍卫加起来,都不够段章一个人杀的!
更别提还有段章埋伏在侯府的部下。
花辞树琢磨着,要真动起手来,段章都不用亲自上,红鸢一个兰花指就能在宣平侯的脸上捅个大窟窿。
但段章显然不打算动手。
他就坐在那儿,等到陈文昱带着二十来个带刀护院进来。
“把他绑起来,严加看管!”
宣平侯一声令下,五大三粗的护院们就把段章围了起来。
花辞树探头朝里望,看到他孤零零被围着,像是一座孤岛,心头微动。
“殿下就算是独自一人陷落在敌军的千军万马之中,也会是面不改色。今日就当让你这乡下丫头长长见识,知道什么叫真男人。”
这时,她身后响起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
她回过头,看到红鸢满脸骄傲。
“红鸢公子,你这话不太吉利吧?”花辞树小声道,“如果我是你,我就盼他走到哪里都一呼百应,永远不会身陷险境。”
红鸢一张俏脸瞬间垮下,想要骂她几句,但又觉得她说得对。
“你能不能和我透个气,接下来你家王爷是要唱什么戏?”花辞树见到厅内的段章毫不抵抗落入敌手,更加小声地问。
红鸢冷笑一声,“不能!”
花辞树撇嘴,“你这人也忒小气。”
话音刚落,她就被红鸢推了一把。
厅内,所有人望向她。
宣平侯一见到她就呵呵冷笑,“差点就把你给忘了。来人,把这丫头也给绑起来,和她主子一起看管!”
花辞树听他这么说,反倒松了一口气。
她不怕被绑起来,就怕色·鬼往她身上贴。
那样的话,她真会生不如死的。
·
侯府最西边的破旧院子。
花辞树盘着腿坐在地上,和段章大眼瞪小眼。
“现在你可以透露一下你的计划了吧?”
段章闭上眼,当做啥也没听见。
花辞树瞪他半天,见他仍然没事人一样闭目养神,开始叫唤,“哎哟,我肚子痛——”
她叫唤了一会儿,段章仍然闭着眼。
见他没反应,她发出抽泣的声音。
过了片刻,段章终于睁开眼,皱着眉看她,“你早上也没吃东西,怎么打起嗝来了?”
“呸,你才打嗝!”花辞树抬起头底气十足道,“我这是在哭!”
“呵呵,那我可真没听出来。”段章翻了个白眼。
花辞树心说,不应该啊,她前世可是当过东宫太子妃的人,对假哭这一门功课也算是得心应手、颇有造诣,不说能哭得颠倒众生,但起码也是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怎么他安王殿下就跟眼睛瞎了一样,看不到她的美呢?
大概真正能成就千秋帝业的男人,就是要像他一样眼瞎,这样以后才能做到只爱江山不爱美人吧!
想到这里,她心里好受了些,也不再假哭,对段章努了努嘴。
“干什么?”段章眉头皱得更紧。
“你坐过来点,我有话和你说,别被外面守着的人听到了。”花辞树对他挤眉弄眼。
“我被绑着,动不了。”段章无动于衷。
花辞树见他不肯动,只好自己一点点蹭过去,像是一条虫子在地上艰难地蠕动。
段章看她那笨样,叹了口气,往她这边挪了挪屁股,“究竟有什么事?我告诉你,现在不是你整幺蛾子的时候。”
花辞树伸长脖子,把头凑到他耳边,一个没把握好力度,不小心扑在了他身上。
段章低着下巴,看到她的头在他怀里磨蹭,明知道她是被捆住了手脚不好从他身上起来,还是被她蹭的莫名焦躁。
“花六,你以后不打算嫁人了是不是?”
花辞树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气急败坏,一使劲从他身上起来,仰着头有些委屈,“放心吧,就算我嫁不出去也不会赖上你的。”
不知为何,段章的心跳得乱了两下。
花辞树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来,“人家来葵水了,这大冷天的跪在地上对身子不好。你就告诉我咱们得跪到什么时候,让我也有个盼头呗?”
怕外头人听见,她细声细语的,可这幅情景,却有些暧昧。
就像是妩媚的小娇娘,凑在情郎耳边说着私房话。
段章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然想到不该想的地方去了。偏偏她略带温度的呼吸在这时落到他的脸颊,激起他的鸡皮疙瘩。
冷静,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