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中和夏青到青云楼的时候,许贺和纪菱已经在楼上等着了,一进门,许贺就开始恭喜夏青道:“恭喜姑姑心想事成。”
旁边的纪菱也笑着道喜,夏青则是意正言辞地摆了摆手:“要是真想让我心想事成,那我现在应该坐拥金山。”
许中在一旁不管夏青,淡淡地向纪菱点头示意,许贺纪菱也抬手向许中行礼。
等着几人坐下,许贺执酒给夏青满上一杯,随后又提起茶壶,给纪菱和许中马上,自己则添置了酒杯,陪着夏青共饮。
夏青问纪菱他们纺织局的事情,从现在的生意转到了现在的纺织技术,最后还提起了纺织局的织娘。
夏青突然问道:“你们今日怎么有空?还能请我吃饭。”
纺织局的利润很是可观,但是大多是薄利多销,因为真正顶尖的技术即使是师傅也是不愿意交的,她们愿意把成品放在纺织局来售卖,已经是因为纺织局给的钱不少了。
纪菱笑着举起茶杯向夏青示意,面带着笑意道:“再忙今日也是要来看你的,还要恭贺你才对,现在你可以要青史留名了。”
“夏青,我一直很佩服你,现在也是。”
夏青不羁一笑,扯着嘴角道:“你可别爱上我,我是有我们家大人的。”
许中给她加了一筷子菜,轻轻顺了顺夏青的头发,并不在意许贺和纪菱,委实算是巨大的进步了。
纪菱摇头笑开,她很瘦削,其实从出宫以后就一直如此,而且行事之法也越来越干脆,委实像个侠商,半点从前的样子也没有了。
“今日,许多织娘告了假,我们便也直接歇了一天。”
闻言夏青有些不解,许贺低着头没什么表示,许中则转头看了有些疑惑的夏青一眼,眼里闪过笑意,将身前夏青喜欢的糕点放在夏青前面。
夏青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一同告假?”
纪菱但笑不语,只是这笑容让夏青感觉到有些不自在,旁边的许贺接口道:“她们都听说开了家女子书院,去看热闹了。”
夏青听了之后笑容却慢慢有些落下来,不免叹气:“我此生是看不到她们的子女进学了。”
纪菱的笑容也微敛,许中则看了眼夏青示意她赶紧吃饭。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读得起书的,不,不应该这样说。
应该说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得上饭的,若是百姓都丰衣足食,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流落街头,有那么多女婴一出生就被转卖掉。
这些织娘的家里本就不富裕,做织娘就是为了给自己亦或是家里人挣上一口饭吃,至于读书……
许中看出夏青的兴致不高,于是转移了话题道:“你们后日考试是什么时候?”
夏青一边吃着许中夹在碗里的东西一边道:“下半晌吧,早上我也起不来。”
许中本意只是想转移话题,听到这里却忍不住转头问道:“那之后怎么办?你不是也要去讲学吗?”
夏青的心里几经变化,从最开始的讲到遇上穆云生之后承诺的不再插手,再到现今穆云生的主动相约,说实话夏青还是有些心动的。
但是她从来没有和人比过什么才学,唯独几次还是和许中,但是夏青总怀疑许中朝自己放水。
或者就是本身他们夫妻学问就不行,毕竟他们又不是靠自身学问上位的人。
不过要让夏青自己放弃这个机会,夏青觉得自己都对不起自己。
最后赶鸭子上架,再加上夏青的半推半就,夏青成功应聘了算学老师。
至于最后夏青提出的每班一个先生,也让穆云生这位校长采纳了。
其实这在官学或是太学里很常见,许多学官会一起授课,但是会有一位先生专管一个班级。
但是穆云生在云州就一间学堂,而且他收的学生其实很多都是平民的子弟,只在收徒弟的时候才不拘是什么身份。
这样的学生其实换的很快,因为大多数能让他们来上学,已经是家里殷实的了,但是真要让一个孩子读个七八年,别说是富农,就是乡绅都得头疼。
所以穆先生也忽略这个问题,但是夏青完全忽略不了,毕竟这个在上辈子叫做班主任的东西实在太常见。
夏青脑子里面想了七七八八,回神发现许中竟然还在等她,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哎呀,我的课都在下午,不会出事的。”
许中觉得自己又想揉一揉额头,夏青真是越松散越喜欢胡思乱想,他都害怕将来给那些学生讲着讲着,学生还没走神,她自己到先跑了。
许贺习以为常,给许中添了茶水,也给夏青重新拿杯子到了些茶水。
夏姑姑今天的兴致不高,看起来是不会再饮酒了。
夏青看见许中眉心又开始一点点皱起来的样子,连忙道:“你别担心,你每日出门的时候叫我不就行了?我以前在宫里起来的比你还早呢,这些东西养一养就又回来了。”
许中默默叹了一口气,不与夏青争辩这件事情。
夏青看见之后又开始想以后的事情,无论长学里有多少人,她都会是这个班的先生。
并不需要什么名声在外或是什么赫赫功绩,很简单,因为其他人的身份或许还不及夏青,书院里的女学官其实不少,但大多是每个方向的大家,例如刺绣、厨艺,甚至还有插花等等。
其他的琴棋书画都有太学的学官,也不是女的,毕竟这已经是站在最顶尖的了,实在也没有必要非寻求一个女学官。
但是长学的学生年龄已经不小,如果安排一个夫子,恐怕也只有夏青这些人会觉得正常,其他有谁能够不介意呢。
索性从根上杜绝,夏青的身份虽然不及世子夫人,但也是这学院里说的上话的夫人了,毕竟现在她不再是宫里的一个姑姑。
而是宠臣许中的,夫人。
夏青和许中没有觉得这个身份有什么重量,但是别人看在眼里却不这么认为。
尤其是张致离世,新任曹相受了许中的恩,对于许中参与朝事的声音一下子就少了很多。
张致是一个铁面无私的人,自然也不喜欢内侍涉政,对于许中,他的惋惜与排斥远远多过欣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若是谁还能坚定的说一声反对许中,那一定是秦宣太傅手下的人。
也只剩下这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