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中头疼的拿着帕子帮夏青把脸上的灰收拾干净,嘴里还念叨:“你这嘴也太坏了,还记着仇呢?”
夏青坏心的直接把头蹭在许中的肩膀上,幸好许中穿着灰色的衣衫,一时倒也看不出来有什么。
“谁让他那么缺心眼,半晚上的发疯,害的你生病,害的我担心。”
许中大病尚未痊愈,只是一天,草草降热罢了,此刻还有些无精打采的靠在马车里面,夏青也不敢和往常一样靠在许中身上。
许中有些昏昏沉沉的,马上就要睡过去,夏青连忙伸手挡住许中碰上车身的动作,拿出自己干净的手帕,就着马车内的茶水沾湿,好好地给许中降了个温。
宋七一马当先,后面只跟了两个护卫,担心这公子哥路上遭遇不测,剩下的一行人安安静静的赶路。
其实宴平是想说话的,但是看了一眼静悄悄的马车,和晒得有些黑的程大郎,还是默默的跟在马车后面没有说话。
其实很奇怪,除了许中一家三口,剩下的十八个人都是相熟的,但是在许中的马车后面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气氛就这么诡异的进行着,快要出林子的时候,他们追上了在前面休息的宋七三人。
夏青叫了停,轻轻走下马车,用手示意宋七许中正在睡觉,宋七因为害的许中生病一事多少有些愧疚,现在嗫喏着不敢吭声。
夏青瞪了宋七一眼,对着程大郎小声道:“这会太阳太大了,先在这歇一会,等到了下午再启程,前面三十里地有个小镇子,好像有家还不错的饭馆。”
程大郎也压着声音问:“夫人怎么知道的?”
夏青得意地挑了挑眉毛道:“你夫人我就是知道。”
说罢看着后面跟着的十几人,上前打招呼,并没有再马车太近的地方。
“几位大人不如在这休息片刻,用个午食,如今也下半晌了,大人们赶路也劳累。”
宴平对于这个长袖善舞的夫人不是很自在,扭着脸粗声粗气道:“本官知道了。”
转开脸的宴平错过了夏青的白眼,他只是下马招呼着其他人绑好缰绳,原地休息,夏青虽然觉得很不道德,但还是扫了一眼宴平的右腿,觉得好像并无异状。
不喜欢交朋友的夏青给在后面有些发呆的宋七使了个眼色,宋七没有看到,夏青本想上前狠狠吓吓他,但是又害怕待会他被吓着大声喊叫,把睡着的许中吵醒,于是只是上前戳了戳。
道:“别想起媳妇孩子了,那些人你认不认识?”
宋七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学着夏青的样子悄悄说话,但是宋七并没有学到背后说坏话的精髓,一边说还一边往那边看:“不认识,好像是陆将军以前的部将,后来受了伤才留在京城,一直做些后勤。”
夏青点头,对于这些人的来历不是很好奇,她只看了一眼他们四个人的小地方和人家二十个人的大地方道:“你去跟人家说说话,不能出门指靠着我们俩吧,一个病一个弱的,人家也瞧不上我呀。”
宋七闻言朝着那堆人在的地方去了,不一会便开始一圈一圈压着声音说话,看样子氛围很好,夏青深沉的看了看天道:“果然天生我才必有用啊。”
程大郎不是很明白夏青的意思,递过手上的干粮道:“夫人,您用点午食吗?”
夏青其实有些饿,但是大概第一次出门的人就会有这个特点,就是看着一点都不好吃的东西一点食欲都没有。
她挑挑拣拣拿了个最小块的饼,然后推回去道:“你也吃点吧,待会帮我去后面的马车上那个薄褥子。”
夏青出门,即使是精简之后,也依然有两辆马车,上面只有一点点地方堆了许中自己要拿的东西,其他的都是夏青做主拿的。
夏青沉迷于打扮许中的乐趣,许中非常认真且严肃的和夏青探讨过这个话题,但是被夏青的一番什么游戏天性给糊弄过去了?许中非常不明白,难道还有给别人打扮这样的游戏吗?
但是许中的不坚定拒绝和夏青的执意如此相对比,显得微不足道,只能听凭夏青的吩咐穿她的衣服配饰,好在好在,其实许中也有点沉迷其中。
夏青吃完东西就看见程大郎抱着东西站在旁边小声道:“是要小的拿进马车里吗?”
夏青护着马车的紧,就是马儿不小心动一下,撂两下蹄子她都要瞪一眼,别说人了,她赶紧摇头道:“别去车上,你们家大人养病难受着呢。”
说完四处瞅了瞅,朝着一个空旷点的地上抬了抬下巴道:“放那儿。”
夏青的被褥是经过定制的,褥子外面有被套,和时下一体的被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程大郎呆呆地顺着夏青下巴抬起的方向去看,然后惊讶又迷茫地道:“夫人,是放在地上吗?”
夏青理所当然地点头道:“对啊。”
程大郎看了眼手上的被褥又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想要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谁把被子往地上放啊?这不是造孽吗?
奈何夏青看着不动的程大郎叹了一口气,上前道:“我来吧。”
还处于惊讶当中的程大郎任由夏青抽走了被褥,两步走到地方,把被褥一抖,就这么轻轻划过程大郎的眼帘,扑到了平坦的地面上。
程大郎心里满是败家子,多少人吃不饱穿不暖,结果他们家夫人就这么糟蹋了一件好褥子,简直……简直是个大败家子。
夏青满意地看了看地上的被子,转身后仰躺在被子上,还颇为闲适的翻了个身,惬意的很,午时困倦,不一会眼睛就闭上了。
程大郎呆呆地看了一会,半晌被人推的回过神,发现是宋七公子,他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到了他说话:“你们还有没有带多余的褥子,我怎么没想到呢?夏青可真会享受。”
说着说着,有些羡慕地朝那边望了一眼。
程大郎连忙摇了摇头,随即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虽然还有,但是要都拿来这样也太糟蹋东西了,程大郎完全是心痛时的反应。
等回过神想要回话的时候却发现宋七已经摇着头惋惜的离开。
这一举动不仅让宋七羡慕极了,更让其他人大跌眼镜,尤其是看到夏青躺在地下的时候,他们都或多或少觉得有些伤眼的移开眼睛。
心里也都觉得这女子太过粗鄙又太过奢侈,活脱脱一个暴富后的村妇,他们都不是很能看上眼,对许中的映像也先天的坏上三分。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往日觉得靠在树上就能休息得很好的众人,总是感觉今天靠在树上有些不舒服。
唉,后面的树也太硬了,这样蜷着其实身体挺难受的,坐的腿都有些麻,而且反正他们都坐地上了,躺着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各个坐立不安,好像屁股下面有针扎似的。
等到许中下午晕晕乎乎的醒来,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疼的额头和肩膀走下车时,看到的就是两个坐着值守的人,和一群躺在地上悄无声息横七竖八的人。
除了程大郎坚挺地靠着树闭着眼睛睡觉以外,所有人都四肢伸展的幕天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