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顾惟允回来的时候,夏青和太子早已欣然等候,到是顾惟允因为出去转了一圈而有些难受,被楚问扶着,秋姑姑在后面牵着乖乖的景宁。
夏青一看心就化了,她先让顾惟允做好,然后一把抱住景宁,把头蹭在景宁的衣服上道:“这是谁这么听话呀~”
景宁双手乖乖地抱住夏青的脖子,水汪汪地眼睛像两颗黑葡萄,或是黑曜石,闪闪发着光,奶声奶气中尽是担心:“青姨,母后难受。”
饶是有些疲惫的顾惟允都被这个宝贝疙瘩逗得一笑。
夏青立马哄道:“你看,母后一看见咱们景宁小殿下说话就笑了,景宁这么惹人疼爱只要多陪陪母后就好了。”
声音柔和的不可思议,眼神也是,太子从旁边传来一声哼笑,里面是嘲讽和鄙夷,但是是松快的,显然是在说夏青见一个爱一个。
夏青不听,到是景宁被吸引了心神,头转来转去地找他的太子哥哥,太子走上前来,伸手掐了掐景宁肉嘟嘟的小脸蛋,高度正好,谁让夏青矮呢,似乎是触感太好,引得太子又轻轻摸了摸道:“撒娇精。”
景宁乖的不像话,但是嘴上撅着:“不是,皇兄骂人。”
太子哼了一声,用手摸了摸小景宁的头道:“好赖都分不出来,你可真是和有些人一样蠢。”
有些人还眼睛特意瞄了一眼,生害怕别人看不出来。
皇后几人在后面看着三人笑闹,到是去了刚才的寒风,此时感觉好上不少。
毕竟是年节,顾惟允太子和小景宁三人一起用了通饭,还有夏青,这次倒也没拒绝和皇后太子同桌,还喂了小景宁许多好吃的。
期间引来了太子殿下如往日一般的嘲讽,差点吓得小景宁放下筷子哭闹,被顾惟允温柔的说了两句,这才放下了三人的私人恩怨,好好开始吃饭。
夏青唯一一个未曾饮酒的年节。
孙余因为出了纪菱的事,整个人一改往日的散漫,刻苦用功的不像话,还拿起了曾经被纪菱教导过几次才显得有些稀松的识字水平,很少在出来闲逛,年节也不放松,整日埋在司仪司的书库内,埋头看那些陈年旧谈,看着很有几分当官的架势。
到是乔欢和向苍,竟然还凑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准确的来说,是向苍来找乔欢吃了顿饭。
两个人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饭是越吃越沉默,酒量不怎么好的乔欢还主动饮起了酒,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的欢声笑语。
两人有些恍惚,乔欢道:“公公不如年节回去陪陪家里的人。”
向苍有个半路的小妹妹,当年就是为着她借了顾惟允的钱,他摇了摇头,年节谁敢走,宫里越热闹,他们这些人只会更忙。
他寂寥的勾起嘴角,苦笑:“将来还要承蒙乔姑姑照看了。”
乔欢苦笑更甚,向苍喝下一口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好像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多少年就过去了。”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
年节之时,夏青没去内侍监找许济他们,只差人送了些东西,许济在宫里真是不会缺了什么东西,甚至比一般嫔妃还容易拿到些,但是他眼皮子也没那么浅,只能看到眼前的。
到是年节之后过了几天,许贺先揣着名单找上了夏青。
夏青到是没忘这件事情,这些日子她一直陪着顾惟允,掌事姑姑该是什么样体会了个彻彻底底,但是该放在心上的事情,她也不敢忘呀。
她谢过许贺,正准备让身后的乔欢上茶,陡然发现乔欢已经被派出去做事情了,她摇了摇头,轻笑着起身给许贺倒了茶。
许贺哪敢坐着让夏青倒茶,连忙起身自己接过了茶壶,乔欢的事六宫早就知晓,于是也只道:“姑姑怎么没再放个小宫女在身边,洒扫奉茶也有个使唤的。”
夏青淡然一笑也不去抢许贺的差事,只道:“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人,说穿了还是个宫女奴婢,何苦一定要有人侍奉着。”
许贺端着茶坐下,头微微垂着,显得很是恭谨:“能侍奉姑姑已是天大的荣幸。”
夏青笑,不去纠正许贺的话,一个人的理念差异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也并不是别人几句话就能轻易撼动的。
她看着折子上都不是很熟悉的名字,有些犹豫,手也不停地摩挲着小玉葫芦,许贺是何等人物,眼睛尖的能看到许济脸上的神色,何况是现在并无太多掩饰的夏青。
他有些迟疑地问道:“可是这些人有哪里不好?”
夏青无言以对地看了许贺一眼,语气里都是苦笑:“你也把我想的太神了,这些人我尚且不认识呢,难道还能隔着名字就看出来不可?你可有什么好建议?”
许贺迟疑道:“这几人里前两位是在宫里,今年才准备出宫的宫女,后面四个都是内侍,里面有滑头的,也有老实的,不知道姑姑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
夏青看了看纸上这些人入宫后的生平,以及家世背景,还是不能分出哪个比较好,其实这也侧面证明了,这几个人都没在她心坎上。
许贺这个人精自然明白,于是道:“姑姑可还是有哪里不满意?奴才再给姑姑挑些来。”
夏青心里叹气,也觉得自己要求太高,但是抬眼看到许贺,就有些福至心灵:“我想要个你这样的,你可有徒弟?”
许贺蒙了一下子,摇了摇头,然后赶紧垂首,嘴角抿了抿道:“奴才资历不够,并没有徒弟。”
夏青怅然地叹了口气道:“那行吧,也不必大费周章,就这些人安排着见一见罢,无需打草惊蛇,也不必提前告知他们,免得传得满城风雨。”
许贺还有些僵,给夏青草草行了礼就走了,但是夏青的话一直往耳朵里面钻。
像许贺现在的身份,早已能猜出一二分其中细理,虽然不明白内情,但是许贺相信夏青,夏青是他见过的所有人之中最磊落坦荡,也是最心怀善意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去加害或是蒙骗一个人呢?
大跨几步,突然停下,闭着眼睛深吸几口气,决然转头往回走。
他不知道到底怎么选对他才是最好的,但是他知道他这条命最开始是属于许大人的,也就是属于夏姑姑的,他情愿追随夏姑姑而去。
这宫里,他待了许多年,早就够了,如今既然有内侍离开宫廷的事情,他理应如此,一无反顾。
许贺是难有的果决,也正是他这份果决,才能在最开始许中并不出众之时就早早拜入门庭,他比太多人有胆量了,在他身上,胆大心细四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