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太好,许中感觉话又说不出口了,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这么相互依偎着,不管外界纷扰?
“这一次估摸要半年。”
“嗯,你上次说要一年,结果迟了快四个月。”
心情不爽的夏青开始翻旧账,这人每次都不准时。
许中辨无可辨,只能继续用手梳着夏青的头发,一下一下,好似抚慰。
半年还是一年,其实他们说的都做不得准,夏青再不喜也不会在这种事情刁难许中。
“这次我估计也送不了公公,公公路上多注意身体,马上都是冬月了,小心风寒。”
夏青很能作为妻子的角色说出这样一番话,许中也受用的要命。
夏青也觉得自己真是贤良淑德,可会心疼人了,她转头埋在许中胸腹前抱住他的腰身,“说好给我绣的嫁衣呢?”
这话让许中想起了第一次送行之时的光景,当日只想着破釜沉舟,心里又是百感交集,前途堪忧,成亲之礼温馨却也悲伤,远没有此次两人环抱着来的如漆似胶。
许中想起来又是心动情动,俯身在头发上轻轻一吻,用下巴摩挲着夏青的头顶,夏青有些痒的咯咯笑,却越发缩进许中怀里,抱着的手也开始作乱,一下一下挠着许中的痒痒肉,许中怕痒,连忙伸手捏住了作乱的小手,还从后腰上拉到了胸前,就着高度亲了一下。
夏青被这一下惊得抬头,手上温热的触感让她一下子小鹿乱撞,她看着许中的眼睛。
“在家里。”
“公公真的绣了?”
许中一下子被夏青堵住,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不是她非要自己答应的,如今看着这么吃惊?
许中隐隐有些后悔当初的言听计从,但现在他也只能移开目光,淡道:“不是你非要的?如今做什么这副姿态,想看我的笑话,嗯?”
夏青伸手将许中的脸掰正,看着许中整肃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她实在有些矫情,但也实在爱极这矫情。
因为有人哄着,这一切就顺理成章。
“谢谢公公,下次公公要我练字我再也不偷懒,公公再教我刺绣,我也为公公缝制衣服。我也在司膳司待过,下次为公公洗手作羹汤。”
看着许中低垂的目光,夏青觉得自己的心要化了,目光柔和专一,明亮又灼人。
“公公若是不开心,我就做公公的开心果。”
“若是生病,我就在旁边喂药。”
“若是有人欺负公公,我就冲上去给公公出气。”
“若是公公有难处,我就陪着公公一起解决。”
“一起和公公吃饭,一起和公公散步,一起和公公看书。”
“最最重要的是,你是我一个人的公公,我要和公公做一辈子夫妻。”
“嗯。”
夏青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她还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和许中一起做,比如收养个孩子、比如游历三川五洲、比如一起做些小买卖生存,他若是想要做官就这样做下去,她已经想出了他们无数种生活,只要是她和他,好像就这样和许中走完了一生。
但许中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答,嗯,就这样做一辈子夫妻。
许中全然想不起其他的东西,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它可以治愈人生百病,夏青再也不会想着世间孤苦,许中也不会记得太监该是什么模样。
他们每日都这样忙碌,那剩下琐碎的时间只够他们贪婪的尝试情欲的滋味,没有时间再去伤春悲秋,来不及了,剩下的留到以后去想吧,他们还有一辈子。
就这样,他说了嗯。
蕉荫半窗、藤荫半廊,回头悄问檀郎,是情长梦长。
夏青忍不住,双唇相贴摩挲,一下一下,呼吸喷洒在彼此脸上,却都有些羞于看见对方,真是,老夫老妻,一到离别之际却像热油溅水,霹雳哗啦。
“公公,你再这样我要忍不住了,你就又该说完不知羞了。”
许中没有前进,也并不后退,他能感受到夏青一张一合之时的碰触,痒痒的,骚动人心弦,“你现在知羞了吗?”
夏青忍不住一笑,呼吸离得更近,“不知,公公,我不知羞,我只知你,公公爱极我了,对不对?”
许中还是闹了个脸红,他也忍不住,但是真要做起来,夏青又好像更放得开,他避过夏青的撩拨,伸手把夏青抱在怀里,仍由夏青的笑声在耳边想起。
“夏青,你要知羞,不可再说了。”
“公公没有否认哦?”
许中听着夏青得意的笑声,心里真是气血上涌,是情动的潮涌,也是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得寸进尺的姑娘的怒气。
殊不知每次他的脸绷的越严肃,夏青的心里就越痒痒,人的恶性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离开香山楼的时候两人都有些脸红,至于那香山上的枫叶是何等的绚丽、枫叶茶又是何等别致、素斋是何等口舌生香,两人毫不知晓。
只记得那边开了阔窗的房间有多暖和,有多,暧昧。
他们离开的时间已经不早了,许中直接让安平驾着车送夏青往宫城的方向走去。
夏青今天心满意足,也不再招惹许中,虽然偶尔看着许中失态的模样很好,但是她也不忍心如此逼着许中,她知道许中还是习惯于内敛沉肃,太过外放的情感有时也会让他无错。
她递给许中一个荷包,许中拿过伸手就觉察出个大概,夏青笑嘻嘻道:“打开吧。”
许中伸手打开,是个白玉环,润白如脂,右下角又泛着点点青色,那里刻了一丛兰花。
夏青嘿嘿一笑道:“我是个粗浅的,看不出这东西的好坏,但是想来应该不算什么好东西,因为很便宜。”
“不过,我当时看着就很喜欢,那师傅是个半吊子手艺,也没敢让他给糟蹋了,所幸做了玉环,这可是我第一次正经送你礼物,算是定情信物吗?”
许中看着手里的玉,又抬眼看了一眼目光明亮柔和的夏青,轻声道:“定情信物不是那首情诗吗?”
“哎呀,那个不算嘛,你难道不喜欢这个玉环?”
“喜欢。”
许中摩挲着那一小丛兰花,玉环玉环,盼君归还,他怎么能不喜欢呢。
夏青被许中哄得高兴,肆意摇头晃脑的得意。
许中珍重的把玉环放入荷包,贴身收好,看着夏青这副样子还是忍不住,“怎么这么喜欢摇头晃脑,姑娘家做这个多不好。”
夏青把头撞在许中的胳膊上,以示对他的反驳,她又不是大家小姐,做什么这副姿态,有人时她当然不会这样做,可这不是没人嘛。
许中伸手拍了拍夏青的头,心里想着她今年好像也十九了,自己,就更老了,他心下有些悠悠叹气,但看着快要到宫门只能最后叮嘱道:“你也要小心,京城里水很深,要用人去找许贺,安平也给你留下。”
絮絮叨叨良久,夏青也体谅这个自诩老人的心态,一直赞同的点头,说到最后许中自己都有些忍不住。
要不他去求皇帝让他留下吧?
最后夏青终于听不下去了,这又不是第一次,上一次他怎么不给自己说这些话,唉,真是甜蜜的忧伤。
狠狠堵上许中的嘴,最后在耳边匆忙留下一句:“公公,我走了,等你回来,看你还有什么理由不洞房。”
留下许中想要张嘴又无言以对,只能撩开马车的帘子看着夏青大步流星的朝宫门口走去,身姿端庄,目不斜视。
稳重的和刚才天差地别。
许中心酸又好笑,心里却被洞房搅得翻涛打浪,许中此刻是真的想留在京城了。
什么民生、什么君王、什么天下,许中的脑子一团浆糊。
他狠狠捏了下眉心,才把这些东西压下去,他现在是官身,有自己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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