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夏青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还是因为她自找的。
皇帝津津有味,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除了那两人太过烦人之外,确实也算是一场好戏。
尤其是常安伯父子被夏青气的脸色青白,咬牙切齿,但是还要偏偏强忍着的姿态实在是让他舒心。
他是不好随意出口给臣子公主扣个罪名的,朝臣又大多不愿意配合他的这个恶趣味,想配和还不知道是什么心思,还是夏青好啊。
对于皇帝厌恶的人,你是怎么伤害,他都不会觉得有丝毫冒犯或生气,多情无情,最是帝王!
但是皇帝不生气不代表许中不生气。
夏青出来之后就有些悻悻的,还有些委屈,许中真的瞪了自己好几眼,明明自己那么厉害。
当然许中的小怂包夏青,一般还是不想和许中顶撞的,不然他不让自己亲亲了怎么办?
所以看着许中不苟言笑的出来后,她还是巴巴地跟上去了。
心里有些得意的哼唧了两声,专门等镇国公和陆瑾走了之后才出来,明显想和她私会。
等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当然有人给他们打掩护,这就是后宫有人的好处了。
许中转过来,轻轻敲了敲夏青的额头道:“你的胆子一天比一天大。”
夏青直接一个贴贴,她最喜欢和许中的身体接触,只有这样的温度才能让她感觉到留恋和安心。
被许中训了一会儿,乖乖的保证下次不敢,许中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我下个月也只怕忙得很,你也别出来了。”
夏青知道下个月进士考,他估计要跑断腿,官位小,但又得皇帝信任,一时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等夏青回到未央宫的时候还有些心疼许公公,不过在看到安王妃和六司的司正都在之时,她还是挂上了平日如沐春风的微笑。
今日的选考是最后一项,六司和皇后以及安王妃会亲自问询这些人,看看她们如何随机应变。
虽说这个选考是夏青一手操办,但是最后她也只是露一下面,监考了一个早上而已,比之顾惟允的繁忙程度,也是平分秋色。
夏青进来之后先和顾惟允安王妃等人行礼,六司的官员也起身回了礼之后才坐下,顾惟允看着有些沉思,把手里的册子递给安王妃:“皇婶看看这两人哪个更好些?”
安王妃是昨日进宫的,当然等众人看到安王妃竟然和顾惟允一起出现之时都非常惊讶。
一来,安王妃在宗亲中很能说的上话,这样摆明了支持顾惟允的行为,代表着顾惟允这个皇后即使再为人诟病,但宗亲认可。
二来,女官选考不仅司正,连皇后和安王妃都来了,这样的体面还是让很多人心动了,女子嫁人求封诰,不也就是求一份体面,而现在有人给了,以前会用顾惟允的身世说事,但是现在可是安王妃这个涿阳郡柳家的嫡女都在,难道还能说是皇后见识短浅才会做这些事吗?
安王妃的到来莫过于如虎添翼。
她伸手接过册子,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单,递给站着的夏青:“夏姑姑不妨看看?”
夏青躬身接过,很是尊敬,翻开册子不过片刻:“承蒙安王妃抬举,奴婢认为二者皆为良才,不过想来第二个人更适合些。”
安王妃就笑了,接过册子递到顾惟允手上:“你这军师说的也是臣妾的意思。”
顾惟允接过,面上柔和地笑道:“那还是要多谢皇婶。”
一句多谢,包含千言万语,两人相视一笑,安王妃旁边的安阳也看的有趣的紧。
顾惟允思索了将册子递给胡司正,温柔又端庄,但眉目之间隐约有些威压:“剩下的司正做主便好。”
胡司正躬身接过册子,与其他司正行礼告退了。
皇后明显是想和夏青说说话,安王妃带着安阳也识趣的回后殿了。
夏青将人送走,回身看着顾惟允,就浮起暧昧笑意:“陛下今日怕是没有时间来了,”
皇后嗔了一眼,这个夏青,总爱那陛下和自己打趣:“我是想问你事情可顺利?”
夏青斜眼得意:“你可曾见我吵架输过?”
皇后伸手推了推她:“不怪许大人老是训斥你,你看看今日那些淑女。”
夏青眉毛挑的老高,看着能飞到房梁上去,还假模假样的唉声叹气:“从来只闻新人笑,哪里听得旧人哭。”
顾惟允到底还是没忍住笑了一下,眉目之间神采飞扬,又摇曳生姿:“哪里学的浑话,你说你是不是经常欺负乔欢和向公公来着,怎么他们一个一直低着头,一个现在也闷得紧,倒是你越来越得意还促狭。”
夏青看了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乔欢,和一直静静站在一旁装木头人的向苍也叹了口气,手托着腮问道:“你们怎得如此沉默?难道是平日里我把话都说完了?”
顾惟允也顺着夏青的目光看去,向苍就温和地勾起嘴角,朝着两人笑了笑道:“姑姑教导,多说多错。”
夏青被噎了一下,但是顾惟允却是笑了起来,夏青不怎么开心的看了一眼顾惟允,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向苍,转过头看着乔欢,双手扒在椅子上,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乔欢,我想吃月团。”
乔欢应声出去,夏青对着两人左右偏偏头,满是得意之色。
*
女官放榜之日很早,不过也就五天时间,便有人敲锣打鼓的开始送懿旨。
几个读书人模样的人从窗口往下看时,看到的就是两列人,前面是步步规矩的宫女,后面则是禁军侍卫,最前面的是个女官模样的人,手里端着托盘红绸,那下面向来就该是圣旨了。
其中一人瞠目结舌的看着:“女子做官也需要这么大的排场吗?比我们放榜时那些衙役来通报还要有阵势。”
两人虽然心里都在想这件事情,但是也有人嘴上不肯承认,旁边桌子就有一个人开口:“哼,不过就是人多了点,有什么用,再说去宫里当官,也不知道是给皇帝做妃子还是当官……”
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人捂住了嘴巴,公然戏谑皇帝和皇后,这人多大的胆子,还要连累同桌之人。
有几个同桌之人立刻起身向众人一拱手离去,到是一个白白净净的人,站起来拱手道:“贺兄无状,望各位海涵。”
众人拱手一回礼,也把眼睛撇过去不看这等人,真真是淫者见淫。
场面静了一下,看着底下敲锣打鼓的人还在继续,那竟然还只是一个人的排场,所有选考上的人都有对应的女官和宫女禁军,长长的队伍足以威慑和惊艳所有人。
夏青此刻正惬意地坐在窗前的榻上陪着顾惟允,不知怎的,顾惟允的面色这几日看着总是不太好。
顾惟允自己也觉得时常困倦。
夏青皱着眉头,有些忧心,还伸手摸了摸顾惟允的额头:“昨日给你请平安脉的太医如何说?”
顾惟允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只叫我最近注意些入口之物。”
看着夏青眉头还是紧皱,她有些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笑:“你把司仪司和司礼司女官宫女全派出去了?”
夏青想着今天早上的场面,忍不住低头喝了口茶,状似谦虚:“哪有,我明明还留了值守。”
说完她看着顾惟允挑眉,然后一脸憋笑:“我觉得还没考试的那些人必定是羡慕极了。”
事实证明,夏青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在楼上会友切磋和吃饭的人都嫉妒疯了,虽然刚刚发生了一点不好的事情,但是下面这么热闹,楼上自然也不可能安静下去。
有人酸溜溜地道:“听说那懿旨上不仅是皇后亲拟,还有陛下的印章,这是真的吗?”
旁边一个看中就很富贵的人点了点头,为什么看着就很富贵呢?
因为他的衣服料子和腰饰玉佩再到头上的玉冠,没有一样是凡品,当然本人的气质看着也很出众就是了。
他点头,然后转过身来看着下面的长龙,有些感慨:“是陛下的印章,我等竟多有不及。”
这话一下子切中了要害,他们心里就是这么想,才酸溜溜的呀,有人小声嘀咕道:“有必要吗?不过就是个内廷女官。”
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但是这事和他们还真是没什么关系,人是后宫的,又是懿旨,他们难道还能指责皇帝?
看着底下的热闹渐渐远去,众人才慢慢坐回来,只是美酒佳肴怎么也吃不出最开始的味道。
其实,当女官好像还挺荣耀的。
全京城的百姓都这么觉得,尤其是邵家的邻居,等送走了那一条长龙之后就有人开口道:“邵大夫,你这可得请大家伙吃饭啊,我听说你这闺女一个月有二两的银子呢,就是一个劳力出去跑腿可都挣不到啊。”
伸头探脑出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都纷纷应和,不说劳力,他邵大夫都挣不到。
邵家人现在的脸色别提有多复杂了,但是邵怜却已经喜极而泣。
旁边的人心里也感慨这邵家大娘子是不容易,但日后要苦尽甘来了,纷纷围上来一番热情的恭贺。
瞧着和被休当日回门是一点也不一样了。
更有许多妙龄女孩悄悄打量,这邵家大娘子平日也不怎么厉害啊,她都能选考上,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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