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主子明明一开始都好好的,看着还是如胶似漆,但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许中的双腿好似灌了铅,他惨然一笑,对着安平道:“跟着,送到宫门口确保她进去。”
安平立刻跟了上去,院子里只留下了许中一人。
许中的脑子里一直都是夏青说的话。
“公公到底想怎么样?”他只是想她哄哄他。
“讨厌你这副样子。”
“再想想。”她是不是,后悔了?
今晚注定无眠。
许中躺在床上,嘴唇紧抿,眼睛也死死的闭着,可是心里胃里的疼痛一股一股涌上来。
有些许委屈还有巨大的恐慌。
为什么她不能再哄哄自己?或是对自己的耐心再多一点?或是,再教教他?
他也有些怪自己为什么要对夏青沉默,明明知道她不喜欢这样,为什么不能顺着她一点?
为什么自己那么自卑,什么事情都不敢说出口,连拦下她解释一番都不敢。
他甚至悔恨,但是他心里全是无力。
他觉得习惯真是件很可怕的事情,自己曾经从来没有想过夏青会真的陪着自己,但是现在让他失去夏青,光是想想,他都觉得自己恐怕会疯。
可是,他真的配站在夏青的身边吗?
她讨厌自己,这个认知让许中的心好像在被人撕扯。
她说不定已经厌烦了对自己的包容,所以才会说出再想想罢。
夜色中一个人惨然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他有幸地捡到一个珍宝,却学不会怎么珍惜呵护她,所以谁都会厌烦罢。
……
夏青也愣愣地坐在马车上,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把这段时间的火气不自觉的带到了许中身上?
她其实不想说那么伤人的话的,毕竟她知道他的公公一直都很自卑啊。
况且今天本来就是她故意挑着公公不爱听的话说的,结果哄他两句自己的火气倒还上来了。
还要专门说“讨厌他这副样子。”?
而且就算是自己不喜欢他生气的时候不说话,可是每一次,公公从来没有不理她超过半个时辰啊。
虽然可能有她主动去哄的原因,但是公公真的很少对自己有脾气。
也,特别好哄,想到往日里每每哄完许中,总是能看到了他脖子通红的模样。
夏青心里的就更难受,她觉得自己太坏了。
她竟然还迟疑两个人合不合适。
许中的自卑无可避免,可是她的自卑不就是被许中和身边的人一天一天消除的吗?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得人喜欢,可是许中那么热烈又赤诚的爱着自己。
自己现在还开始怪他?
夏青丧气的垂下头,觉得自己对许中真的太坏了,简直就是一个用完就扔的渣女。
明明刚刚公公都开口叫住她想要求和了,但是自己却连转身都不肯,自顾自地走了,还说出那么有歧义的话。
她光是想想都能知道许中现在心里的难过。
她叹口气有些懊恼的跺了跺脚,掀开帘子问道:“安平,能不能现在回去?”
安平有些搞不懂这两人,但是他看了一眼地方后道:“姑姑,转个路口就是宫门了,也马上要落锁了,怕是没时间回去了。”
说着手上的动作也并没有停,夏青就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宫门。
有些丧气地道:“不用了。”
夏青有些丧气的回了未央宫,看到顾惟允还在等自己就瘪了瘪嘴。
顾惟允看着夏青的脸色挥手令宫人退下,夏青等到房间内没有人之后忍不住靠在了顾惟允身上。
等顾惟允听完今天的事情,夏青毫不意外的收获了一个诧异又打量的眼神。
夏青深深地垂着头,有些恹恹地道:“我根本就是因为前段时间邪火没发出去,在他身上撒气。”
顾惟允没有安慰夏青,也没有再说夏青。
毕竟夏青已经知道症结所在了,她只是道:“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可是夏青根本就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愧疚的不行,尤其是想到许中的脸色,她用被子把自己的头捂住,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半晌后,捂得有些呼吸不过来的夏青才慢慢地从被子里出来,脸上都是气闷的涨红。
不知道许中现在在想什么,是不是又难过又可怜,他会不会怪自己。
明明是自己不对在先,最后还对他发脾气?
夏青一想就更睡不着了。
她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几声。
然后在心里默默地祈求,让她明日就可以偶遇到许中吧。
……
其实这一晚上睡不着的人有很多。
比如秦太傅就睡不着,他不但是太子太傅,同样是太学的太常。
想到皇帝的意思,他也在思考如何实施此事。
太学里的五经博士众多,这几年天下太平,读书的人自然也多,就算是将太学分级,再扩大学子规模,也不成问题。
毕竟皇帝的意思是最高学府,如此再扩招也不会有多少人。
国子学五百人,其中还要有三品以上大臣的子弟;太学八百人人,也有六品以上官员的名额;最后四门学一千五百人。
其实也没有太多。
而且皇帝还明言,将来科举取士会优先整个国子监的学子,便是寻常补录郎中、掌故等职,也是从国子监中选考。
到时候估计有的是人抢着进来。
对于这件事情皇帝已经三番五次的召见他们,一切也都万事俱备。
所以他并不担心这件事情做不成功,他担心的是户部的预算。
国库说丰裕,但其实也紧缺的很,前日里他将预算递上去,曹修直接就划掉了三分之二。
留下的那些,还是在皇帝的要求下,先紧着“太学”。
但是那也是杯水车薪,他幽幽地一叹。
想到这件事情,他也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这件事情最开始的源头。
又是一番感慨,平日里他从没和那位许大人说过话。
毕竟一个内侍,文人大多自矜,如何会同这样一个卑贱地位的人来往。
甚至当时,皇帝封这位许大人做官之时,自己还是反对的,洋洋洒洒几大篇奏议,若不是皇帝执意如此,封的也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官,而且先前那许中也确实立了大功,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但是没想到此人还真不是那般媚上钻营之辈,倒也有几分才能。
想到这里他心下有些惋惜,是的,惋惜。
秦太傅一个正统思想的推进者,站在天下文人学子顶端的人,当然不会因为许中的才能就对许中另眼相看,他的身份就是原罪。
他只是可惜,为什么这样一个人非要进宫做内侍。
诗书世家的秦宣太傅对于人间疾苦和无奈的了解显然没有张致来的那么深刻。
他一辈子的精力,都奉献给了先贤巨著和文史子集。
其实很多时候,往往那些最混不吝的人没有说错,秦太傅是真的饱学之士,也是真的古板之辈。
而说这句话的混不吝安王,也睡不着。
晚上和安王妃吵了一架,当然是安王单方面这么认为。
不论是安王妃还是在旁边围观的安阳郡主,都感觉安王是莫名其妙的叫嚷了半天。
安王妃有些皱眉的看着狂躁的安王,心下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这是安王被拘束得狠了。
安王自觉舒了一口气恶气,让那个女人整天教训自己,他就去堵住秦宣骂了一会,她凭什么说自己应该去赔礼?
安王想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他能套麻袋把秦宣打一顿,一件事情你说一遍也就算了,日日盯着,还犯得着写那么多篇的奏疏来骂自己?
叫嚷完的安王像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双手背在身后,走了。
回到书房的安王准备歇下休息,为什么不回主院?
当然是他觉得他不想去看安王妃被他教训的哭哭啼啼的样子。
安王妃:……你高兴就好。
但是躺在榻上的安王怎么也睡不着,按许中说的,他怕是还要在京城待许久,皇帝到底想让他干什么。
思来想去睡不着的安王一骨碌坐了起来,吩咐下人把幕僚叫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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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碎片,吵架然后光速和好。前面没有把夏青情绪写得太过外放就是因为她的情绪对着许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