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当空落下,乌云遮蔽了下午的太阳,六名身穿绿色捕役服的人,跳下骏马走入了山间竹林中,山后有一座沿江而建的庞大城池,正是出名的雨幕烟城——姑苏!
“你把雨披穿上,斗笠给我戴,别淋感冒了……”
吕大头从马袋里取出一件雨披,摘下欧阳锦的斗笠帮她套上,油布做成的雨披是现代款式,有两只袖子和兜帽。
“这雨披好轻便啊,哪里有的卖……”
欧阳锦很新奇的张开了双臂,吕大头帮她把兜帽的绳扣系上,自己戴上斗笠说道:“吉国没的买,这是龙骑兵的军需品,平常可挡雨,战时可挡血,穿上它就不怕尸血渗进伤口了!”
“龙骑兵用的果然都是好东西,这雨披叠起来就能放进马袋里……”
一名捕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羡慕道:“听说一名龙骑兵的行头,不算战马和佩刀都价值上千两,有人捡了他们掉落的一个铁疙瘩,拿回家捣鼓了半天,据说劈开后竟然是五花肉,是真的吗?”
“你说罐头啊,跟我来……”
吕大头牵起马来到了一棵大树下,从马袋里又掏出了两个铁皮罐头,随手扔了一个给他们长见识,然后掏出匕首把手里的罐头切开,果然是一整罐油腻的红烧五花肉。
“为何要拿铁皮把肉包起来,就为了方便吗……”
欧阳锦困惑的翻看着罐头,谁知吕大头又拿出了户外酒精炉,架上一口铁壶惬意的煮起茶来。
“不仅是方便!”
吕大头坐到一根木桩上,用斗笠遮着酒精炉说道:“只要不破损和暴晒,罐头可以保证几年不变质,不然大热天的几天就臭了,这些罐头都是去年的肉,你们尝尝坏没坏?”
“去年的?”
几人难以置信的抠出肉来尝试,马上就有人点头说道:“好吃!这么久了也没有变臭,这要是长途行军的话,走到哪都不怕没肉吃了,但这么一罐铁包肉怕是老贵了吧?”
“具体价格不知道,反正目前只供应顺国精锐部队……”
吕大头点了根烟说道:“人永远比银子重要,特别是有经验的老兵,一个龙骑兵的装备,能顶十个普通边军,但你把士兵的生命当成头等大事,人家也会真心为你卖命!”
“此话有理!”
几人全都围过来蹲下,等茶水烧的差不多了,吕大头便拿出一套小瓷杯,挨个给他们倒上热茶,几名捕快喝完之后又钻进了竹林,鬼祟的四处张望。
“郑一剑!”
欧阳锦坐到木桩上好奇道:“以前我觉得你就是个混子,没想到你是个暖心又细心的人,但为何不见你带女副手呢,你老板可是离开女人就不能活,你这点根本不像他!”
“谁不想身边美女如云啊,但我羡慕不来……”
吕大头捧着茶杯苦笑道:“我这人感情丰富,容易见一个爱一个,以前就吃过女人的大亏,所以我不敢碰事业型的女人,毕竟生逢乱世,一不小心就把命给丢了,不值当!”
“原来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难怪你一直对我规规矩矩……”
欧阳锦玩味的看着他,可吕大头却笑道:“你一个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女同,我为啥要在你身上浪费力气,我又不是妇女之友!”
“什么哥综合征,什么意思啊……”
欧阳锦一脸愕然,吕大头轻笑道:“说白了就是你心理有问题,你作为一名受害者,爱上了加害你的人,从
身体到心灵都有受虐倾向,但这话不是我说的,而是我老板的原话!”
欧阳锦不服气的说道:“谁有受虐倾向了,我怎么就是受害者了?”
“你以前叫长帝姬夫君,现在叫她姐姐,为何……”
吕大头起身说道:“因为比她更强的加害者出现了,她也变成了一只迷途小羔羊,再也不是你心灵的依靠了,而你一路上都在打听我老板,难道不是爱上他了吗?嘿嘿~”
“谁爱上他了,简直是荒谬……”
欧阳锦满脸通红的往树林外走去,两匹快马从山下奔来,见到她立即翻身下马,一人抱拳说道:“掌门!现在麻烦了,来了一伙人寻找目标,结果让袁家密探盯上了!”
“哪来的人?不会是泰国暗影吧……”
欧阳锦凝重的皱起了眉头,对方摇头道:“行动方式像锦衣卫出身,应该是皇上暗中控制的一批人,但这批人经验不足,让袁家盯上了都不知道,若是让他们找到目标,袁家定会将他们一块拿下!”
“这个倒霉皇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欧阳锦愤怒的咒骂了一声,商议了一会之后,一行人立即下了山,进了一座破庙她便给吕大头易容,将他装扮成了一个大胡子,自己也变成了一位粗犷的女捕役。
两名神隐门弟子自行离去,六个人用捕役和快手的身份,轻易进入了姑苏城内,正儿八经的去县衙传递海捕公文,办完了正事已经是傍晚,几人大大方方的逛起了夜市。
“来!尝尝姑苏的名吃蜂糖膏……”
吕大头熟门熟路的买了几样点心,沿着热闹的大街晃晃悠悠,但欧阳锦却低声说道:“目标住在染坊街中段,门口的巷子很窄,院子里还养了狗,隔三差五才出一次门,一靠近就会被惊动!”
“鹰犬住哪?”
吕大头眼珠子转了转,欧阳锦说道:“那群蠢货伪装成行脚商人,住在什么走马巷,但目标已经隐姓埋名,他们四处打听才暴露了!”
“这两个地方可不远,只隔了两条街……”
吕大头轻声说道:“染坊街是窑子窝,常年跟官差打游击,一吹哨子能跑出上百人捣乱,而且我要是个死士的话,绝不会只有一个窝,肯定还有另外的秘密藏身地!”
“大人!有人在跟着咱们,是不是走漏风声了……”
一名捕头忽然低声提醒,六个人都非常有经验,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行,漫不经心的拐进了一条巷子才迅速分开,阴了大概十多秒钟,果然看到一个男人快步跑了进来。
“不许叫!”
一名捕头猛地捂住他的嘴,用刀架住他拖进了院墙后,几名捕快全都围了上来,质问道:“说!谁让你跟着咱们的,不说老子一刀劈了你!”
“各位好汉别误会,我认识郑一剑……”
年轻公子哥惊恐的指向了吕大头,吕大头惊愕道:“史大条?老子都已经化成这样了,你怎么认出我的,你特么是暗恋我吗?”
“呵呵~就您这风骚的气质,化成灰我都认得……”
史大条僵笑道:“哥!听说您在金陵当了大官,发了大财,欠我那四百两银子该还了吧,兄弟我都快揭不开锅啦!”
“你上个月不是派人来要过了吗,怎么又来要……”
“可您上个月也没给啊……”
“切~好像这个月我会给似的……”
吕大头不屑的抠了抠下巴,问道:“我记得你小子有个寡妇
粉头,是不是住在染坊街,你跟她还勾搭吗?”
“不勾了!她嫌我没钱了,比野鸡还势利……”
史大条没好气的骂了一声,可吕大头却掏出五十两银票给他,淫笑道:“寡妇总比野鸡干净吧,咱哥几个就去她那消遣消遣,但不许告诉人家我回来了,否则剩下的帐你就别想要了!”
“哎哟!您可真是我亲哥,今晚的茶水我请了……”
史大条兴奋的揣上了银票,美滋滋的领着他们往外走,但欧阳锦却狐疑的问道:“郑一剑!这人是做什么的,靠得住吗?”
“当然靠不住了,但这小子很机灵……”
吕大头低声说道:“他爹是个私盐贩子,上官倒台之后就被砍头抄家了,所以这小子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而且他以前算个地头蛇,染坊街那一片他比谁都熟!”
“谨慎点为妙,咱们这趟可是要命的活……”
欧阳锦皱着眉头往外走去,显然对吕大头的决定不放心,不过吕大头也没想到,小寡妇家不仅住在染坊街,还住在街道的最深处,这么多人一进去,几家的狗全都叫了起来。
“吱~”
一扇院门忽然被人打开了,欧阳锦猛地戳了一下吕大头,只看一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提着簸箕走了出来,见到他们也毫无异色,只是微微弯下腰等着他们过去。
“大条!咱这么多人去,会不会吓着人家……”
吕大头目不斜视的说了句方言,史大条在前面摆手笑道:“她就是个见钱眼开的贱货,只要银子到位,姿势任你摆,待会我再叫两个良家过来,保证哥几个今晚不虚此行!”
“你待会去叫一桌酒菜来……”
吕大头缓下脚步掏出颗碎银子,可史大条见状却郁闷道:“哥!你不能又让我倒贴吧,几钱银子你吃什么酒啊,老弟不比从前,家奴都跑光啦,您多少给个二两吧?”
“本大爷吃酒还要给钱吗,这特么是你的跑腿费,蠢货……”
吕大头没好气的把银子抛给他,结果手一滑掉在了地上,正好滴溜溜的滚到了中年人面前,中年人下意识弯腰去捡,可一名快手突然摸了把脖子,欧阳锦立即迈步往前走去。
“哥!您今晚真特么帅……”
史大条喜笑颜开的上前,从中年人手里接过了银子,有说有笑的领着他们往深处走去,几乎快走到街尾才进了间院子,一名娇俏的小寡妇迎了出来,史大条立刻把她拽进了屋。
“怎么了?为什么不动手啊……”
吕大头满脸的疑惑,打暗号的快手低声道:“他屋里还有人,我看到有人影印在窗户上,而且出来那人不像李东来,虽然外貌跟画像上差不多,但他那双手一看就不是练家子!”
“但咱们已经打草惊蛇了……”
欧阳锦小声说道:“突然来了这么多官差,我一个女人就是最大的破绽,今晚必须得把他们拿下,否则明天就会无影无踪!”
“我有办法……”
吕大头一阵窃窃私语之后,快步走进了屋里,小寡妇脸颊晕红的说道:“官爷!你们这人太多了,我……我得加钱!”
“往前数第三间院子,有个黑皮的中年人,你认不认得……”
吕大头掏出了两张百两银票,小寡妇连忙点了点头,吕大头立马拉着她耳语了几句,没多久小寡妇便披头散发的冲出了门,凄厉的叫喊道:“快来人啊,逼良为娼啦,强抢民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