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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梁家来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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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老汉、梁宋氏共有三个孩子,分别是大儿子梁见礼、女儿刘梁氏、二儿子梁见义。

梁见礼与刘梁氏是“龙凤胎”。据梁见义回忆,梁老汉在世时曾对他提过一嘴,刘梁氏早于梁见礼一刻钟出生,按理说她应该是老大。但老两口一商量,家里还是应该由儿子来撑门面,女子早晚是要嫁人,于是便拍板决定:梁见礼为兄长。不过这对于几年后出生的梁见义来说并没什么实在意义,反正不管怎么说他都得叫梁见礼为哥,叫刘梁氏为姐,并无任何影响。

姊们三人的关系从小便是非常好的。梁见义记事之前咱且不必说,单说从梁见义记事起,无论是兄长、还是姐姐,对自己这个兄弟都是非常的关爱。

别看梁见义现在老实巴交,对外人不爱说话,但他这人从小脾气就拧,小时候也没短了打架。不过他空有爱打架的名声,却因身体单薄很少打胜仗,所以免不了被揍得鼻青脸肿。每每他战败,心情沮丧地回到家,兄姐二人便会跑过来对他一顿审问。问清了吃了谁的亏之后,也不管孰对孰错,永远都会是这样的分工:梁见礼找对方再打一架替弟弟报仇,刘梁氏给梁见义清理伤口,时不时还会从口袋里掏出零食喂给他吃。那年头能有什么好东西,也无怪乎花生、核桃、桑葚之类。

待梁见义长到八九岁,姐姐出了门子。结婚之时欢天喜地,每个人脸上都是笑盈盈,唯独梁见义哭闹着翻了天,把梁老汉气得把他好一顿打关在了驴圈。但不知梁见义是怎么从驴圈跑了出去,逼得一家人疯了般地找了一整晚。第二天一大早,姑爷派人来送信,梁见义跟着迎亲队伍去了他家。第三天,他才笑呵呵地跟着刘梁氏两口子回来。可想而知,姐姐姐夫走后他又没跑得了一顿打。

姐姐刘梁氏嫁到了距离石梁村二十里开外的丰王庄,丈夫名叫刘忠林,是一位老实巴交的农民,但继承了祖辈流传的屠宰手艺。虽然贫穷的山区吃肉的机遇比不得富裕的城镇,但总归十里八乡保不齐有婚丧嫁娶、寿诞生辰,即便这样的时机较少,逢年过节也总会有杀猪宰羊的人家,所以刘忠林总有“露脸”的时候。

那个时节除了杀生卖肉的屠夫外,平常人家杀个猪、宰个羊是不会给钱的。一般也都是忙完之后留在家吃一顿饭,或者干脆给一些如猪下水、猪尾巴、猪耳朵、羊血、羊蹄之类的下脚料。每每这时,刘梁氏也会带上一些送到石梁村娘家,让一家人尝尝荤腥。

虽说当时梁家并不困难,但也只能在逢年过节时才可以美美地吃上肉,平时也不舍得吃。在享用了数次姑爷的职业带来的“丰厚”礼品之后,梁宋氏终于被“收买”,对姑爷的印象有了改观。

因相传屠夫杀生太多,难免会殃及后人,老太太害怕祸及自己的女儿生不得儿子。特别是女儿婚后一年便生了儿子刘广顺,梁宋氏对姑爷更加的亲热,连带着对后来的外孙女喜妹也万分疼爱。

……

没错,梁见义在院外听到的声音就是来自咱们的梁家大小姐刘梁氏了。

梁见义双腿还没迈进大门就大声嚷嚷起来:“姐,是你回来了吗?”

“二子,你可回来了,眼巴巴等了你一天了,你死哪去了?”

“嗯……顺子,二舅可想死你了,啥时候娶媳妇啊?”梁见义并没有接茬,看见了外甥,顺势对其进行了调侃。

其实这也算不得调侃,那时的年轻人结婚比较早,刘广顺也已经十四岁,这时候娶妻也不算太早了。

“你问我娘,我才不管呢。”刘广顺没有跟他多说什么,陪着贤成、贤安在墙角继续堆着狗窝。毕竟这个年纪还是个孩子,什么东西也比不上“玩”更有吸引力。

“呵,这小兔崽子……姐,姐夫呢?他来了没有。喜妹呢?花泥儿念叨她好多天了。”见外甥没有继续搭理,见义也懒得啰嗦,继续跟刘梁氏拉呱。

“呶,疯丫头在你屋跟花妮儿玩呢,姊妹俩黏了一整天了。你姐夫晌午吃了饭就回去了,后儿个有人过寿,央着他明晚过去帮忙杀猪哩。倒是你,没个踪影,你姐夫还想让你陪着喝酒哩,咱哥的酒量,连顺子都喝不过,哈哈哈。”刘梁氏看着不远处依旧未完全醒酒的梁见礼,扯开了嗓子又大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穿过院墙传出了院子,随着晚风飘出了很远。

“臭妮子,我这是没吃菜,前两天吃肉吃多了,肚子里发腻,不想吃啥……哎呀,你懂个屁。”梁见礼突然被妹妹调侃,编不上理由,憋了个烧鸡大窝脖,索性大手一挥回屋睡觉去了,惹得刘梁氏又发出了更加爽朗的笑声。

“那咋不过了后天再来呢,顺便再带一副猪下水来吃,我馋那玩意儿可馋了很久了。”在亲人面前梁见义打开了话匣子,再不是那个话少的闷棍,跟自己姐姐开起了玩笑。

刘梁氏已走到梁见义近前,伸出手指往他额头上戳去:“就知道吃,知道你好这一口,早就给你留着带来了,不知道你啥时候回来,我现在就去收拾,一会做着吃。”“这不贤安明个过生子吗,想着凑巧赶过来给二小子过个生子。”

“啥时候回啊?这次回来一定得多住些日子啊,正巧我这些天地里有些活儿,秀荣月子里不方便,出不得屋,你们姐俩也多拉拉呱,省得她闷得慌。”

“行哩,跟我想到一块去哩。我抱了二丫头看了,这孩子俊着哩,随她妈啊。”刘梁氏满口答应,回到了娘家,她也放松了心情,仿佛不再是持家的妇女,反而又回到了未出阁的样子。

“老刘(称呼刘梁氏,妻随夫姓)啊,别只顾着拉呱了,快做饭吃饭吧,晚了又得点灯了,灯油贵着哩。下次不能在范瘸子那里买了,瞎了心的瘸子卖的灯油一斤比镇上贵了五分钱。”见姐弟俩一说话说起了没完,梁宋氏终于坐不住了,开口打断了属于姐弟俩的温馨场面。

“哎,娘,就去就去。”刘梁氏答应了一声,笑着去了厨房。

……

不过最后终究没能如了梁宋氏的愿,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晚上八九点。一大家人难得的团圆场面,少不得边吃边聊。外界的离奇的事儿、小时候的荒唐的事儿等等,说不完的话,欢声笑语充斥着院子,每个人都喜笑颜开,唯独灯前皱着眉头时不时拨弄油灯的梁宋氏。

……

吃罢了饭,刘梁氏去见义屋里又陪着秀荣聊天。一直等到二丫头、花妮儿都睡熟,才轻轻走出了房门。

梁见义把姐姐送进堂屋,刘梁氏才开口对他说道:“二子,这次姐来是给老大家俩孩子送碗的……没给你家俩孩子预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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