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热的呼吸划过他的耳垂, 一股酥麻的感觉让江澈的身形一僵。
江澈下意识想朝身侧躲一躲，但很显然, 血腥玛丽那黑瞳的魔咒还并未解开, 任他怎样不自在也动弹不得。
更要命的是，沈暮序似乎发现了他的心思，又将头低了几分, 发丝略略拂过他的脸侧。
沈暮序低声在他耳边说：“再等一等，还有一只眼睛。”
说着, 江澈就听到了身边传来匕首破空, 刺进眼球的声音。
前方的血腥玛丽似乎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剧烈的疼痛让她爆发出及其惨烈的尖叫。
但这尖叫传到江澈耳里，好像只剩下了薄薄的一丝。
江澈现在全身的感官都调动在耳边和眼前。
沈暮序的手依旧覆在他的眼睛上，本应该温热的触感, 此刻不知怎么就变成了灼烧的炭火。
江澈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红晕。
也许江澈自己觉得这样子羞耻得可以, 可在神域大厅的直播大厅里, 尖叫声几乎要淹没整个大厅。
直播大厅的大银幕上, 漂亮少年的眼睛, 依旧被那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覆着，苍白的肌肤被衬得更脆弱美丽。而几丝未干的鲜血从脸侧滑落，将他几乎要漫延到耳尖的红晕，映得可怜极了。
那模样不像是在什么生死关头, 反倒如同某些不可言说的现场。
“啊啊啊啊啊这对cp我锁了！”
“不行，嗷嗷嗷太有性张力了, 我受不了了，苦茶子要飞了！！！”
“好吧, 我现在彻底相信老婆是这游戏的天选之人了, ‘那位’居然出手, 天呐！”
“姐妹们，画面已经截图了，接下来就当手机屏保了。”
“hhhhc，前面那位，你每天晚上睡觉时对着屏保，不想来一发吗？”
虽然此时直播大厅里一片欢声笑语，但依旧有些不合时宜的弹幕发来。
“啧啧，不就是会勾引人吗？要不是这花瓶勾引‘那位’，他怎么会出手帮忙？”
“还有还有，他这次有审判官帮忙，下次可没这好运气了吧。”
“就是，我看看他下个游戏副本还能有什么操作。”
不过这样的话语很快就被淹没在一片“快乐的苦茶子”当中，激不起多少水花。
另一边的审判官总部，乔绿看着“惨不忍睹”的弹幕，终于相信了这是沈暮序自愿的事实。
乔绿有些四肢失力的瘫在座椅上，有气无力的问：“欸，顾涵，你说老大这是不是看上这小主播了啊？”
顾涵此刻已经调整好了心绪，面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太过震惊的样子，但心里绝对是一堆焦头烂额的事轮番轰炸。
本来老大这三年没有任何出面，就已经让审判官内部足够分裂动乱了。这次审判，他本以为可以给其它势力一个下马威，没想到......
想到这里，顾涵就觉得自己的脑子一阵紧绷。
乔绿见顾涵没有回应，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顾涵是听到了，只是他不想回。
因为说实话，他也觉得乔绿这话问得没有毛病。
只是......
半晌，顾涵才幽幽地开口：“应该有什么隐情，老大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不是这么肤浅的人”此刻正拔出刺进血腥玛丽黑瞳中的刀，另一只手缓缓从江澈的眼睛上放下来。
沈暮序收回刀，从风衣口袋里抽出了一张白色手帕，将刀上所沾染的黑臭鲜血擦拭去。
说来也奇怪，那黑臭的鲜血一碰到那手帕，就被吸收了进去，手帕却没有任何脏污的痕迹。
很快，刀刃上的血痕就被擦拭干净，崭新得像是从未使用过。
失去了遮挡物，江澈的眼睛很快就被烛光刺了一下，头顿时有些晕。本就所剩无几的力气，现在更是支撑不住，向下滑跪去。
好在沈暮序早发现，另一只手以极快的速度揽住了他的肩，江澈这才不至于直直的跪到地上。
只不过，这样的接触让江澈的脸颊更加发烫。
江澈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个......谢谢。”
沈暮序的脸上倒是没多少表情，主要是因为一直在他脑中响起的，“审判官违反条例”电子音实在太烦。
“没事。”不过虽然烦，但沈暮序对江澈说话的声音依旧礼貌。
江澈抿了抿唇，将那股尴尬撇去，缓了大概几十秒，才伸手想要挣开沈暮序：“我现在好很多了，应该能自己站着了。”
沈暮序修长的眉毛几不可查的挑了一下，倦懒的语气中微有些戏谑：“是吗？”
江澈现在脑中一片混乱，根本没注意他这语气的问题，点点头：“对，应该可以。”
沈暮序薄唇轻抿，没有说话，不过那只原本紧紧锢在江澈肩膀上的手，慢慢的松开。
江澈伸出的手虽然力气微弱，却刚好能将沈暮序搭在他肩上的手弄开。
只可惜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就在沈暮序的手放开的一瞬，江澈的身体失去支撑，便止不住又要向下滑落。
江澈：......
什么sb游戏，我谢谢你全家。
就在他以为这次自己真的要和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低笑。
随即，他快跌倒地上的腰就被那只温热的手揽住了，将他的身体带了起来。
少年的腰身劲瘦，但却纤细单薄，沈暮序甚至能透过那薄薄的衬衫，感受到他肌肤上滑腻的触感。
沈暮序月灰色的眼眸暗沉了几分。
“别逞强了。”
江澈的耳边传来男人低低地呼吸。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碰上沈暮序，他的脑子就是不由自主的慌乱。
他感觉自己的耳尖都要红得滴血了。
好在没让江澈尴尬多久，前方就传来沉重物体倒地的闷响。
江澈强迫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前方的事物上，这才能些微忽略腰上那滚烫酥麻的触感。
血腥玛丽的四肢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像是一只披着红皮的人形蜘蛛。她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双眼，从她灰败的指缝间，涌出大量黑臭的鲜血，尖叫声从她的喉咙中不断发出。
江澈皱着眉看血腥玛丽，刚才沈暮序突然出现的举动，在他脑中被拆分成几个部分。
闭眼......沈暮序刚刚是叫他闭眼。
对，就是闭眼！
江澈的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光。
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就一直误导他们把鬼的出现，和镜子联系在一起。
所以这就让他们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镜子是可以反射物体影像的物质。
但是，能反射物体影像的物质，却不止镜子这一种。
也就是说，只要能够反映物体影像的物质，都是能让鬼活动的。
而他们玩家万万不会想到的一点，他们的眼睛，也是能反射物体影像的物质。甚至，在他们眼中照出的路径，反倒比那些镜子更大。
所以血腥玛丽在听到他说，要让所有镜子消失之时，并没有拒绝，而很快满足了他的要求。
这场游戏最后的底牌，就压在了玩家的眼睛上。
在《镜中玛丽》这个副本中，真正只有两条生路。
第一条，是从最开始就不要上巴士，不要被那后视镜异化。
第二条，就是毁坏后视镜后，待在一个没有镜子的房间，到游戏的结束都闭上双眼。
很明显，第一条几乎是个人都不可能做到。
而第二条，正常人也不可能想到自己的眼睛会是鬼杀戮的途径。而且就算想到了，也应该没有人敢真正的付诸实践。
在塔罗牌中，高塔的牌意是无法预示着的，突如其来的灾难。无论怎样的努力，都会回到起点的一场空梦。
也确实是很好的映衬了这一场游戏。
想到这里，幽暗的祭堂上空很快响起了电子音。
【恭喜玩家——副本《镜中玛丽》解锁进度已达97％】
【还请玩家再接再厉，争取突破副本进度100％，达到封神成就！】
【请注意——副本《镜中玛丽》距离结束还有5min！】
“什么......这生路不是都发现了吗？为什么还有3％啊？”
“难道说还有什么致命危险？”
“不对吧，要是有什么致命危险那就不应该只剩下3％，应该是前面的剧情里还有秘密没发现。”
“嘶......这五分钟，应该找不到了吧，好可惜啊。”
沈暮序当然也听到了系统公告，他脑中不断循环的“惩罚提示”也终于消停了。
“五分钟，能不能做到？”沈暮序随意道。
江澈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沈暮序的存在，下意识点了点头。
点完头以后，江澈才觉得心中泛起一阵尴尬的感觉，耳朵又烫了起来。
沈暮序当然看到了他那绯红的脸颊，轻笑了一声：“需不需要我放开？”
江澈听到声音后顿了顿，在思索过十几秒后，才慢慢推开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
好在现在已经缓过了不少，他的脚已经能稳稳地站住了。
在尝试着伸出脚后，江澈终于朝大门边走去。
刚刚那些水鬼消失以后，江澈记得自己还隐隐约约有听到，从大门那传来的敲击声。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剩下那3％剧情的主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