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龙一把年纪,脚下功夫却很厉害,无论丘坡坑沟,在他面前都如履平地,速度始终没有落下,许凌被他夹着动弹不得,庞青的猝死让他震惊,一个大活人瞬间就被刺成了筛子,这些刺客真是丧心病狂,要想活在这个时代活下去,只凭一己之力只怕没那么容易。
许凌四下张望,云中龙跑进了一片松林,后面雪地里留下的脚印明显暴露了逃跑的痕迹,跑进松林脚印竟然多了起来,原来山顶有间寺庙,来往香客颇多。
云中龙将许凌放了下来,脚步并未放缓,他毫无气喘地说道:“可惜了,这错在我,这些刺客是来杀我的,帮里有些人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要想活命就跟着我走,不要东张西望!”
两人又走了半个小时左右,终于在一处城墙边停了下来,不远处已见集市,许凌被绕的昏头转向早就不知道身在何处了,云中龙问:“你师兄惨死,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庞青的死你是应该负责,他临死前喊了你一声师傅!”许凌瞥见云中龙脸色微僵,他继续说道:“可惜这个师傅很不称职!”
云中龙笑着呛道:“我见过的死人很多,可没见过活人敢这样跟我说话的!”
“死人不会说话,活人不敢和你说话,你想说话的人是活人还是死人?”
云中龙突然停了下来,他一双锐利的小眼紧盯着许凌:“有意思,我下半生活了这么久,还没人敢这样和我说话!”
庞青刺猬一般的样子让许凌有些反胃:“那你可真够可怜的!”说完自顾往前走。
“我跟你说,没我你们绝对出不了南郑城!”
许凌心里盘算着怎么把庞青的尸体运回去,这云中龙喜怒无常,把命运交给他真是不靠谱,不理他就好了,他打定主意先回客栈报信再说。
“你不想知道你们押的是什么镖吗?”
许凌愣了一下,确实好奇这个问题,可这种压迫式对话方式,反而激发了他的逆反心理,他就不相信靠自己出不了城?他连头也不回就走了。
许凌找到客栈后院时,已经人去楼空,小二一问三不知,出了客栈,一阵春风蹿过,飘来一块乌云,又要下雪了,几滴雪水滴进他的脖颈里,冰冷的雪水与他心头的寒意相互呼应,使得许凌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眼看要下雪了,大街上的人纷纷往家跑,大街上一个探子查名牌,发现此人名牌是假的,两人在大街上扭打起来,围观的人群里又蹦出几个便衣探子,上去就将那人死死按住打了个半死。
许凌赶紧离开,他的名牌也是假的,要是被查出来可就麻烦了,他拐进一处偏僻的小巷,这里巷道狭窄,巷内都是些矮房漏宅,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令人不舒服的霉湿气。
“即使自己离开了又能怎么样?对自己来说哪里不是南郑?在这个空间里他自己就是南郑,镖局都在排斥他,深究原因没什么意义,倒不如自己在这个空间好好逛逛”许凌这样胡思乱想又走到了那家‘欢门’的酒楼,天逐渐黑了下来,又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接待他的又是那个小厮,一回生二回熟,那小厮立马认出许凌:“贵客你来了,包厢请?”许凌真羡慕他的工作激情,大厅内确实人满为患已经没有空位,许凌点点头跟着小厮上了二楼。
“客官晚上想吃点啥,后厨才杀了一头牛,新鲜的牛肉,还有——”
才上二楼,迎面走来一个‘怪物’,说是说怪物,这人弓着背,光秃秃的脑袋上没有一根头发,只有一片片黑褐色的陈年伤疤,他的脸上也是坑坑洼洼,像一团被踩烂的泥巴,从中找不出半块完好的肌肤,他的五官则更令人不敢卒睹:一双眼睛斜吊着,眼睑旁布着伤痕,鼻翼缺了大半个,暴露出黑漆漆孔洞,上嘴唇如兔子一般裂开了一道豁口,显出残缺不全的黑黄色牙齿。
小厮见了他赶紧闭嘴,两人纷纷避让,入座后许凌问:“这里离咸阳有多远?”
“客人你要去咸阳,可走汉水,两日可达!这几天去咸阳的人可真多,太子选妃确实是盛势,我都想去看看”
许凌座在窗口,看见刚才那个怪物从酒楼里走了出去,他好奇地问了一句:“这个人是谁啊?”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丑奴,当年南郑王的御前侍卫,为了救主跳进火海,被烧成这个鬼样子——”
“你说太子选妃——”许凌突然在不远的人群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范云龙,他一个咕噜转身就跑下了楼。
小厮急着追上去:“呀哟,客官你不吃饭了吗?”跑远的的许凌那还有空理会。
好在范云龙走的不快,没追几步就跟上了,范云龙看见许凌一脸惊奇,看来沈杰什么也没说。范云龙年纪三十出头,性格稳重,是镖里的大哥。
“龙哥——”许凌不知道如何开口。
范云龙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后七折八拐地来到一处深巷里,开门的是沈杰。
“我不是让你回去了吗?为什么你还在这?”躺在床上的沈振气的瞪着眼睛
“师傅我不能回去,庞青他——他死了!”
小屋里凝重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沈杰走上前一把拽住许凌的衣领,他的眼睛瞪得溜圆,用近乎怒吼般的声音喝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沈杰个比许凌高出去一头,他的气势像是要把许凌吞了,想起庞青刺猬一样的死法,他有些惶恐和恶心:“庞青去找云中龙,被刺客误杀了!”
沈杰确信自己没听错,他脸部的肌肉扭曲着,追问道:“他的尸体在哪?他的尸体在哪??”虽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话语中正在积蓄的愤怒和悲痛还是令人不寒而栗。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躺在床上的沈振全身颤抖着,即使再怎么压制自己的感情,眼泪还是情不自禁地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