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壤，一座豪华大气的豪宅大厅，七八个脸呆眼瞪的男子，正看着一个口齿不伶俐、神色有些慌张的年青人汇报。
“耨萨延寿一死，那些靺鞨人全投了李寿。李寿好像很相信他们，并未限制他们自由。”
这是渊盖苏文第二次听到汇报那边的战况，第一次是渊长远派的人。
当时渊长远还有许多事情不知道，只报了个靺鞨军大败。
这次他们总算不在心痒痒了，年青人将发生的事，基本说出。
过了半晌，一个中年男呆呆说：
“十万大军啊？这么就完了？不是说那克隆是位智者？他怎么能让耨萨延寿犯那些错？”
这次靺鞨军的确犯了几次致命的错，换成高军，李寿绝对不可能胜得如此轻松。
事已至此，渊盖苏文已没心思问这些。
“石丘城那五万兵马呢？”
年青人摇摇头：“尚未得到消息。”
“李寿只怕不会放过惠真那几万兵马，”朴成会说：
“大人，如今他们势大，我们很难抗衡。可派使臣，去与李寿和谈，让他罢兵。”
“朴相说得是，”渊苏武说：
“我们现在招了不少新兵，就算拖延时间，也有必要找他们谈谈。”
上次夯藏奇兵败，就有人提议和谈。这次渊盖苏文终于撑不住了。
“他们节节胜利，可能和我们谈吗？”
朴成会是真想谈：“我们可以答应，还政于高桓文。奉唐为宗主，甚至还可以将西部一些土地，割让于他们。他们有可能答应。”
渊苏盖文眼中的怒意，没有坚持多久，重重泄了一口气：
“这事，朴相去负责处理吧！”
朴成会离开，一个身材清瘦的中年文官说：
“我们不能将希望，全寄托在谈判上，还可寻一支援军。”
“谁？”所有人都看着中年文官。他叫姜世业，是姜世昌的哥哥，人聪明，在渊盖苏文这里颇受征用。
“豆莫娄国，豆莫娄国是我高句丽属国，奉我们为主。现在我们有难，他们理应出兵相助。”
渊盖苏文一听豆莫娄国，脸色就已失望：
“豆莫娄国兵不过十万，国王带方又是胆小怕事之人。如今这形势，他岂会派兵助我们？”
“不然，”姜世业说：
“带方虽胆小怕事，若遇亡国之事，他未必不会一拼。唐国连我高句丽都要霸占，不可能会放过他们。只要我们晓之以理，他们有可能会全力一战。北方那些部落，再挤数万兵马应该不是问题。”
东算西算，又算十多万兵马出来，渊盖苏文的脸色也好看不少：
“此事谁可为使？”
“余万权余大人，”姜世业一句说出：
“余大人曾两次出使豆莫娄，才智不凡，他应该能胜任此事。”
一下子想到两个办法，大家的郁闷大消，一个中年将领说：
“算上新招的兵马，我们还有近二十万人，仍比唐军多得多。只是缺少能与李寿一战的主帅，才会屡次失败。有个人，要是大人用之，定能扭转败局，将唐军赶出我高句丽。”
这次大家都没去猜，渊苏武问：
“李将军说的是乙支灭原？”
李将军小心看了渊盖苏文一眼：
“乙支大人乃是武将世家，论打仗的本事，绝不在李寿之下。我高句丽能对付李寿之人，只有他了。”
大家没再接嘴，过了一会，渊盖苏文说：
“我亲自去请他。”
……
李寿很想一下子解决完高句丽的事，好和亲人团聚。
可惜事与愿违，李寿又听到一个让他恼火的事。
“殿下，惠真原本已被我说动，要来这里。燕归来和刘儒那两个混蛋，也不知给他说了些什么。他们派人将我关了几天，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已不见他们的踪影。”
李寿以为庚邦西被惠真拿来祭旗了，对方虽没办成事，能回来已很不错。
“庚将军已尽力了，此事怪不得将军，将军坐下休息。”
李寿装着一脸无事：“你们认为，他们会去哪里？”
“只怕他已回鲜余城了。”那克隆在李寿的细心治疗下，比以前的精神还好。
“他们要是去高句丽的地盘，没必要关押庚将军。怕是想回去，联合北方诸部东山再起。”
李寿没怀疑：“这下麻烦了，他要是去了那里，又会给北方的百姓，带来一场大灾难。那老，你们可有好办法，制止他们再利用那些百姓？”
在坐的靺鞨将领比李寿更急，他们已被李寿打怕，生不出再战之心。乌坦化说：
“我回去给他们说，让他们不要再战了。”
“还是我去吧！”那克隆说：
“死的人太多，我们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杀了那么多人，李寿对靺鞨族很内疚。对那克隆的称呼，也变成了那老。
“那老此去，要是惠真认为你坏他的事，难免会为他所害，还是另派它人吧？”
那克隆重重出了口气：
“我这条命倒没什么，除了我，只怕无人能完成此事。”
李寿完全不怀疑那克隆会反水，对方如此诚心，他决定再对一份大礼。
……
一共有三万九千多个幸运的靺鞨兵，还能站在李寿面前，接受他的忽悠。
原本李寿的意思，待惠真的队伍来后，他在这些人中，抽两三万人出来为兵。
现在少了一大半，李寿也决定砍去一半。
“战场上的一切皆已过去，现在你们已是我大唐的百姓，我们有义务，让你们过好。想要过上好日子，必须要尽快结束高句丽的战争。我会从你们中，抽出一万五千人从军。”
李寿说完，爆发出一阵很大的哄闹声。
这些人虽幸运，他们中死的人太多，对李寿和唐军都有很大的仇。
那克隆站出来：“大家安静，这件事，可汗在生前就已答应。原本要抽两万人，现在殿下只抽一万五千人，已是很照顾我们了。”
这事李寿在明义城的确提过，但接下来的事那克隆并不知道。
李寿喊话：“所有抽出的人，待遇和唐军一样。有功者，封侯拜将并非难事。以后的北方草原，会建起一座座城池。守军、衙役等等，皆会从这些人中选出。我可以保证，就算不用游牧，你们也能过上比别人更好的生活。”
这些话终于让许多人产生兴趣，游牧民族并不一定都喜欢那样的生活。
他们也想过上中原式的生活，现在的北方草原，连像样的城也难找几座。
李寿继续忽悠：“现在从军之人，比别人多减免两年的赋税。与高句丽的战斗结束后，如果不想从军的人，可以申请退伍。从军十年之人，可以申请去大唐以内的地方居住。一应房屋田地、皆由官府负责……”
哄闹声再次传来，这次并不是热嘲冷讽。
李寿这些条件太好，好得足以让许多人，忘记仇恨。
“愿意从军的站左边。”
很快，左边站了两万多人。
有这么多能不计前嫌的人，李寿轻松招到一万五千个青壮年，宣布一件事：
“你们的那大人多番请求，让大家能早日回去，与家人团聚。剩下的人，明天可以随那大人一起回去。希望大家能听他的话，不要再做傻事了。”
这次没任何人发出声音，全呆住。
那克隆也不知道这事，有些不敢相信：
“殿下？”
李寿想过，就这样回去，只怕那克隆也很难交待，更别说要说服那些人。
“希望这些人，能帮到那老，说服那些部落。我写几封保证书给你带去，希望他们能有一个正确的选择。”
李寿说完，下面已选择好的一万五千新兵，传来阵阵怒骂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