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能否定太医所的人被劫杀,这种可能不大。
除非这种可能,否则事情就复杂了。
李寿曾怀疑,有人在各地私买酒精,高价卖给海商。
现在黑沢候买酒精的事基本得到证明,很有可能朝廷管酒精的出了内奸。
从西村正雄那里出来,李寿将秦怀道招来。
“怪事,最近没有扶桑的海商在这里走动。我打探过几个其它国家的商人,一无所获。”
“说明扶桑的海商有问题,但愿登州的人还在。”
李寿将黑沢候的事情说出,秦怀道惊了大跳:
“那可是死罪啊!谁的胆子这么大?我这就去登州找扶桑人。”
李寿找秦怀道,也是为了让他去登州。
“一定要快,我们在准备,对方也在准备。扶桑那些海商能从这里消失,也能从登州消失。”
秦怀道离开,没过一会又跑回来:
“我想到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李寿白了眼秦怀道:“都这时候了,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秦怀道脸色有些为难:“扬州左果毅都尉蒋驷将军,是郧国公义子。在京城,我们还一起喝过酒。”
……
郧国公是张亮的爵位,李寿在后世听过张亮的大名,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张亮的其它事情李寿不知道。要是知道,他也是因谋反被处死,早就有所警觉。
李寿将重点,由药铺转向军营。李寿想来想去,还是去向消息灵通的绿姬打听。
“殿下,上次没喝好,这次你可一定要喝好才能离开。”
李寿一来就被绿姬粘住,有点后悔来这里了。两杯酒下肚,赶忙问正事:
“扬州军营的事你知道多少?”
绿姬急于表现她的价值,一点没谦虚:
“奴家在殿下面前绝不撒谎,扬州的事,无论官军民间,没奴家打听不到的。殿下有什么事尽管问。”
绿姬说完,将身体靠在李寿的手臂上。
李寿很无语,书上说那些头牌,莫不是高雅的冷美人。
他遇到这个太另类,完全是主动倒贴。
“蒋驷蒋将军这人怎么样?”
“蒋将军虽是军中副帅,他是郧国公的义子,在军中的威望,不比李将军差多少。”
绿姬一开口,就将蒋驷和张高的关系说出。
“此人还算不错,不张扬。平时喜欢来这些地方,出手大方。他的两房妾,也曾是风月之地的头牌。”
李寿问对人了,绿姬知道不少。
不说蒋驷出手有多大方,扬州风月之地的头牌,动则几千上万的赎身费。蒋驷连吃两个?
蒋驷的工资远不够他挥霍,绿姬说:
“我虽不知道他家怎么样,蒋家并不是什么名门大户,应该不会很有钱。”
李寿已将蒋驷,列入第一怀疑对象。
“最近军中有没有发生大事?”
绿姬想了想说:“要说大事,只有五个士兵喝多了,划船出河游玩。结果翻船,五人全淹死了,几天后才打捞上来。殿下,别只顾问,喝酒。”
李寿想到他们来时,林中碰到的赶尸人。
“他们是不是被赶尸人运回家了?什么时候沉的船?”
绿姬见李寿如此急,将酒杯放下:
“是被赶尸人送回去的,听说还是蒋将军出的银子。沉船的时间?这我得去问问。”
没过一会,绿姬回来:
“沉船的时间是六月初八。”
李寿呆住,太医所出事的时间是六月初六。五个人,和他们猜测的凶手人数很符合。
还有一点,赶尸的尸体,要被肢解,用药水浸泡。
当时李寿还想,那样做太不人道。
现在想来,那样做也有好处,真正算得上毁尸灭迹。
……
有条件的官员,在当地都会购置房屋。
一座不算小的宅院,走出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
中年男坐上门口的马车,来到一条大街,一个年青人挡在前方:
“里面可是蒋管家?”
中年男探出头:“正是,你是?”
“我叫杜明,想和蒋管家谈点事,不知方不方便?”
蒋管家皱了皱眉头:“谈什么事?”
杜勋走到蒋管家面前,轻声说:
“有个叫西村正雄的扶桑人,不知蒋管家认不认识。他给我说了些有关酒精生意的事,我想来找蒋管家证实一下。”
蒋管家脸色大变,朝四周看了眼:
“你上车。”
马车很快驰出城门,在一处没有人烟的地方。从马车中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中年马夫的后颈,一拳打晕。
……
李寿很佩服武媚娘,想出那么一个最简捷有效的办法。
虽然那办法有点不计后果,现在李寿已顾不上其它了。
一间民房,蒋怀良从昏迷中醒来,入眼就看到好几个人。
“你是、越王殿下。”
李寿懒得管蒋怀良为何会认识自己:
“你们卖的酒精,从哪里得来?”
几个侍卫也能清醒看到,蒋怀良面色大惊。
“没有,我们没卖酒精,殿下不要信那些人的谣言。”
李寿没受蒋怀良半点影响:
“我们已从几个扶桑人那里,知道不少事。你们卖给黑沢候和一些海商不少酒精,那些酒精,不可能是从全国各地收购的。你是蒋驷的管家,不可能不知道内幕。”
蒋怀良惊呆,开口也无法做到。李寿继续:
“目前我们只知道这些,但够将你们的头砍下来。还怀疑一些事,太医所的九条人命,也是你们所为。”
“不、不是。”可能出于自然反应,蒋怀良摇摇脑袋:
“我们没做过那些事,不关我们的事。”
李寿很愤怒,虽然他已令太医署,给每个死者不少补偿,再多的补偿也换不回大家的命。
“你们真算得上心狠手辣,九条人命,说杀就杀了。后事那五个士兵,也被你们干掉。这些罪加起来,就算判你们全家抄斩也不为过。蒋怀良,你不说,我用刑了。”
蒋怀良脸色虽惨白,仍是摇着脑袋喊不。
李寿火了,让人将蒋怀良绑在一柱子上。脱光他的衣服,唰唰连扎二十针,成功将他扎晕死过去。
“又一个不怕痒的?”李寿感叹一句。独孤齐说:
“他不怕痒,未必不怕痛。要不让他受些皮肉之苦?”
李寿摇摇头:“从现在起,渴了就给他水喝,饿了给他吃的。但一定不要让他睡觉,闭眼的时间稍长,也要将他弄醒。无论白天黑夜,点支烛在他面前半米的距离,轮流侍候他。”
全都没懂李寿的意思,薛礼问:
“如此不痛不痒,他能招吗?”
“这比不痛不痒更利害,”李寿突发奇想,将后世一些组织挖口供的方法弄出来:
“精神上的折磨,没人能受得了。”
……
数骑冲进蒋府,一个头大体壮的年青人,走进大厅。
“二十一哥,发生什么事了?”
蒋驷一脸焦急,将年青人也影响到。
“怀良失踪了。”
“蒋怀良失踪了?”年青人呆住:
“他是怎么失踪的?是不是去什么地方晚回了?”
蒋驷一拳砸到桌上:“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听守城门的士兵说,他坐的马车,从城西离开,不知去哪里。我担心?他落到有些人手里。”
年青人急了:“蒋怀良知道我们所有事,他要是胡说一通,我们的人头非搬家不可。二十一哥,现在怎么办?”
蒋驷来回走了好几步,突然停下:
“带信给六哥,让他准备好。我们也收拾好东西,准备随时离开。先找个无人之处藏身。”
年青人问:“义父那边怎么办?”
“顾不得了,”蒋驷长叹一声:
“到时候,留封信给他们。”
蒋驷说完,从外面进来一个下人:
“老爷,越王派人来了。”
“派多少人?”蒋驷这一问,将年青人也吓大跳。
“只有一人。”
杜勋进来,大厅只有蒋驷一人:
“蒋将军,殿下让大家去州府衙门,商量太医所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