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朱厚照回到文武双修育才学堂之后,便按步就班地上课、下课,听课、备课、上公开课,开会、参与年段、教研组活动,教务楼、教学楼、食堂、宿舍,四点成一线,枯燥地工作与生活。
生机勃勃、带着氤氲光辉的世界仿佛与他毫不相干。
本来如果按照这样的轨迹沿袭下去,朱厚照的生活一定是波澜不惊的,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一直混到退休。
不过,没多久,朱厚照突兀碰上了件事,这一下子就改变了他的生活轨迹。
要说起来,这也不是多大一件事,就是朱厚照有一次上街,刚好就碰上两位老人在跳江。
确切地说,两位老人并不是同时跳江,而是一先一后,老太婆先跳,老头子拽老太婆沒拽住,结果也被拉扯下了江里。
一向乐于见义勇为的朱厚照此时恰好路过,从围观的吃瓜群众口中得知老太婆是因为丧子之痛才跳江的。
虽然自个水性并不好,但凭着“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的本性,朱厚照还是毫不犹豫,一个猛子便扎进了江里。
之后的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朱厚照毫无悬念地救起了两位老人。
不过这其间也出了点意外,朱厚照因为气力不支而沉到了江里,但好在最终让其他的见义勇为者给救了起来。
“我这是在哪?怎么这里像是个医院?”当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朱厚照,小心地睁开了眼睛,竟发现自已似乎住进了医院。
不论是弥漫在整个房间里浓郁的苏打气味,还是身上盖着的雪白雪白的床单,又或者是手上打着的点滴,都在明白无误地告诉朱厚照,他就是住进了医院。
“吾儿,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就是住进医院了啊!”朱厚照病床边一位老头竟然这么大声直呼道。
“吾儿?”朕什么时候冒出个父亲来了?此刻的朱厚照除了惊诧之外,实在想不起来有什么其它合适的形容词了。
这老头这一声直呼结果让朱厚照给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觉得自己眼珠子鼓了起来,心跳如奥运冠军跑一百米在不断加速,大脑似乎也在疯狂充血,小脸则是吓得煞白。
“你是我爹?你确定!”朱厚照目无表情、两眼瞪着病床边这位两眼空洞、身形憔悴,沾了自已便宜的老者。
他分明记得这老头就是他之前救起的落水者,看来这老头被朱厚照救起后并无大碍,救人的最终让被救的来照料,还是让朱厚照觉得十分的搞笑。
不过在朱厚照看来,这老头身体并非无碍,而是脑子给江水呛得糊涂得不轻。
朱厚照是大感意外,有人见义勇为后成了举世瞻目的英雄,有人见义勇为后英雄流血又流泪,而自个见义勇为后则冒出了个爹。
虽然老者你年纪很大,年龄大抵和我父皇差不多,那动人的表情也不逞多让,可问题是朕是穿越重生到这个世界来的,前生的父皇也早在n年前去跟阎王爷玩斗地主去了,若你想要冒充,好歹也得化化妆,父皇留的三缕长须你总该有吧?还有那头顶上的皇冠,身披的皇袍也总该有吧?
看着这一身现代服饰的老头,居然想玩自个,若不是其七老八十的,朱厚照都有一种想要拿鞋底子往这丫的脸上狠抽的冲动,如果他还能动弹起床的话。
“当然了,我可怜的孩子。”这位老头还没开口,旁边的那位神色憔悴的老太婆已然扑了上来,一把抱着朱厚照就作喜极而泣状,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这位老年妇女那情真意切的目光与这个无私而充满了温暖的怀抱让朱厚照没来由的心一软,任由那自称是自己娘亲的老太婆抱在了怀中。
苍天啊,大地啊!让朱厚照极度悲催的是,看来脑子给江水呛得糊涂得不只这老头,连老太婆也不出其右,这还让朱厚照情何以堪?
“孩子呀,你是我俩仅有的一个孩子,你才31岁,不但有才华,还干出了一番事业,只可惜年纪轻轻就得了脑癌这种怪病,抛下我们老俩口撒手人寰,这还让我们老俩口该怎么活啊?“
老妇抬起了手,抚摸着病床上朱厚照的脸庞,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那双充满了爱怜与疼惜的眼中流散了出来,晶莹,透亮,让朱厚照有一种心痛的难受感,情不自禁地抬起了手,待指尖触到了那还带着温热的晶莹泪水时,朱厚照这才惊觉自己居然作出了这样无意识的举动。
“你确定我是你儿子?”朱厚照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娘亲生你养你三十余载,岂能不知你是不是我儿子?娘深知咱母子俩缘分末尽,到娘轻生时你一定会复活来救娘,陪娘度过残生,这不灵验了吗?看来老天并不是那么无情的呀!”老妇爱怜地握住了朱厚照的手,一脸的忧喜交集。
“吾儿,你昏迷了一曰,或许是有些神智不清了,我和你娘亲足足守了你一天一夜……”旁边那位老头抹了把脸,向朱厚照温言解释道,他双眼里边透出来的心疼与慈爱同样让朱厚照觉得心头揪得难受。
丫的,朱厚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终于明白了一个残酷且悲惨的现实,看来自个这救起来的两老,因为脑子给江水浸泡了,变得有些糊涂,恍惚中误把自已当成他俩死去的儿子了。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朱厚照也实在不忍心拂逆二老的空幻,把悲惨的现实再一次血淋淋、残酷地呈现在两位老人的面前,于是不禁是满腹惆怅,热泪盈眶。
想想自己也实在他娘的倒霉,上一趟街居然莫名奇妙就多出了个娘亲、父亲,这又算个什么事啊?老天爷你玩人也没这么玩的吧?
朱厚照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是正被一群非洲野象狂踩的大鼓,差点儿就跳出了胸腔,他心里边十分的发毛。
朱厚照手按额头,表情作迷茫状,仿佛是在恢复记忆,心里边却是盘算个不停。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突兀,朱厚照眼珠子一转,脸上的迷茫之色带上了一丝痛楚:“喛哟,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头疼,我一想东西就觉得头疼。”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医生、医生,我儿子快不行了嗳!”老妇看到朱厚照那痛苦的表情,顿时大急,高呼,很快就有医生护士推着满载医用器械的小推车咣当咣当从门外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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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结果就是躺在病床上的朱厚照被这伙人给团团围住,连哄带吓,又是拿大号针往脑袋上扎,又是拿大号针往腰部上扎,并言六个小时不能动弹,称这为所谓的头穿、腰穿。
医学术语朱厚照不懂,不过反正他是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哀嚎不止便是了。
满脸悲伤的朱厚照最终被迫使出了杀手锏,翻着白眼作安然入睡状,好在表演十分给力,总算是把这一票人给忽悠了过去。
不过这群人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就在榻前交谈了起来,一位应该是这一票人中德高望重的大夫对两老解释道,他们的倒霉孩子之所以记不出自己的父母,大抵是脑子给江水呛得糊涂了引发的后遗症,想来静养一些时曰之后,应该会恢复。
这么一番解释总算是让二老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大夫最后又嘱咐了一番方才离去。
那位声音苍老的大夫怕是以为他一番医学手段大有成效,其实是让朱厚照白瞎了受了一番折腾,因为朱厚照本来就无甚大碍。
朱厚照有心想起身和这老货交流一下如何忽悠和折腾人的心得,但却因为这老傢伙六个小时不能动弹的医嘱使他起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