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碧莲眼眸轻抬。
就那么直视秦辰，不言不语。
那个小叔子呀…一个月时间蜕变的如此彻底…
蜕变的柳碧莲不认识。
少年眼中…似乎跳跃着难以名状的悲伤。
那是怨恨吧？
她的小叔子，上台那一刻杀气蔓延整个舞台。
所有人，都有所察觉。
秦辰，一定是在怨恨自己。
怨恨自己的极端，配合秦烈废了他的丹田。
怨恨自己，给了秦重废去秦辰黄阶六品武灵的机会。
怨恨自己，三番两次诱惑他，乱他道心。
怨恨，多年前自己负气嫁给秦烈那个废物吧？
“三年前，苍鼎六族大比那一战你爽约，今日新仇旧恨，两战一齐补上吧，这一战不决胜负，只决生死！”
陡然间，秦辰冷漠开口。
此战，迟到足足三年。
秦辰声落，柔儿娇躯下意识剧烈颤抖。
柳碧莲变了一个人…变成三年前记忆中那个血夜…
少女脑海中，短暂闪过失去的记忆。
若非柔儿觉醒万木神灵，或许那一夜她的记忆此生都无法回忆起来…
毕竟那一夜，黑衣人为了抹去柔儿记忆…
亲手给柔儿，喂食一枚忘忆丹。
此丹没有副作用，却能抹去那一夜短暂百息记忆。
那一夜…秦辰浑身是血被一名蒙面黑衣人救了一命…随意扔在秦家后院少主厢房…那蒙面黑衣人一脸疲累…右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直流…血肉模糊。
柔儿的武道，曾一直停留在锻体境二重。
自然而然，无法冲破那枚忘忆丹封印的百息记忆。
但，今非昔比。
那一夜，断断续续的画面闪过柔儿脑海。
“姐姐，将今夜我们留下的所有痕迹，全部抹去！”
“傻妹妹，你这是何苦？”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为何一定要作践自己？值得吗？”
“我觉得值得，那就值得！”
“……”
那一夜，两人对话清晰入耳。
柔儿昏迷前，余光瞥到那道身影。
渐渐…跟台上面无表情的柳碧莲身影一点点重叠…
“姐姐，我决定了！”那一夜，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那蒙面黑衣女子斩钉截铁的话语声声入耳，“既然不能让他喜欢我，那我就让他恨我，怨我，直到杀了我，那么他这辈子就忘不掉我了…”
“不可以！”
另一名黑衣女子，立刻娇喝出声。
“姐姐，我的武灵根本就活不到二十岁，你忍心让我带着绝望和遗憾离开人世吗？我此生只有这唯一的要求…”
黑衣女子，哽咽道。
“妹妹，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可以舍弃你的武灵，做个普通女子堂堂正正跟他表白，不可以吗？”
“不可以的姐姐，他是那么的骄傲，他的世界容不下半点瑕疵，一旦我决定让他恨我，此生我再无资格成为他的女人…哪怕靠近他，都是对他的亵渎！”
“你不后悔？”
“不悔！”
轰！
那一夜记忆，汹涌重现。
柔儿后知后觉，俏脸煞白。
原来，那一夜将少主从九死一生敌人手中救出的人…竟是她！
谁也想不到的一个人！
柳碧莲！
“一命换一命，他救了我们姐妹两条命，今夜我只还他一命，我们姐妹还欠他一条命，这条命三年后我亲手还给他！”
这条命，三年后我亲手还给他！
轰！
柔儿娇躯摇摇欲坠，紫曜遣察觉异常。
瞬间，扶着柔儿问道：“妹子，发生什么了？”
“曜遣哥哥，我没事。”灵儿点点头又疯狂摇头道，“我想起三年前，少主那一夜濒死救他的是谁了…”
“柔儿妹妹，你说什么？”
“曜遣哥哥，可能因为我觉醒武灵，那一夜救下少主那人给我服下的忘忆丹失效了…难怪…那怪家主父亲临行前告诉告诉柔儿…日后她做错什么，都不可以杀了她！”
“柔儿妹妹，你说的是…”
唰。
紫曜遣不可思议，看着跟秦辰对立而站的柳碧莲。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竟然是她！
“她是变态吗！”
“曜遣哥哥…”
胖子咒骂道。
舞台上，秦辰杀气冲霄。
整个人完全变了。
秦柳两家五年前的恩怨，一战见分晓。
锵！
下一刻，秦辰手中多了一柄剑。
一柄通体火红的剑，重铸的全新剑灵。
赤炼！
“这一战，你死我亡！”
萧辰拎剑指向柳碧莲。
“好。”
柳碧莲淡淡开口，声音无比清冷。
虽然淡淡应答，但柳碧莲娇躯还是轻轻颤抖。
铛！
两声脆响，柳碧莲手中多了一对奇特的武器。
阴阳交融，成双成对。
此器的器锋，缭绕阴阳灵气。
一阴一阳，分作两柄。
为雌雄双器，名为阴阳灵锁。
锁锋化勾，锋利无比。
“那是什么武器…好可怕！看上去怕是柳家次女柳碧莲真正的武器，其等级难道已超越苍鼎城黄阶上品？乃是玄器？”
“不会吧，这两人最后一战只需分出胜负，便可以为我苍鼎城分别拿下洛郡六城武闱冠亚军，为何要拼个你死我活？谁陨落都是我苍鼎城巨大的损失啊！”
“难道两人是旧识？”
“……”
“云中月，月中云，江山雌雄，天为妻，地为妾，都抵不过小叔子你皱眉一笑，何处为故园，何人共圆缺，天上地下，今夜我独死…”
噗嗤！
暗中，柳碧莲将阴阳雄锁刺入体内。
她…不愿被自己奇怪武灵…奇怪的癖好操控…
最后一战，她柳碧莲要死的有尊严！
嗡。
刹那间，秦辰挥出一剑。
嗤。
剑气虽入体，见血。
血…不是柳碧莲的…而是秦辰身上的血…
对立而站的柳碧莲，释放的冰武灵只是假象…
她真正的武灵，正是手中的雌雄阴阳锁。
一种…奇奇怪怪的武器…
三年前，拼死救下秦辰那个血夜。
柳碧莲就觉醒武灵，那一夜她早已献祭自己的黄阶五品冰武灵，被一个疯婆子强迫觉醒这奇怪武灵…
直至，疯婆子死去。
取而代之，手中雌雄阴阳锁就跟她丹田融为一体。
噗。
秦辰仰头吐血，不可思议看了一眼柳碧莲。
再往下，终于看清柳碧莲手中武器。
一只雌性阴锁。
阳锁，已被柳碧莲刺入自己体内。
这一幕，顿时让柔儿和紫曜遣两人神色微变。
“柳碧莲这三年种种反常的行为，我本以为是这个女子天生放浪形骸，看情况应该是她刻意为之，究竟她的武灵是什么？”
紫曜遣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
“五年前，我想知道柳诚敏谋害我父亲，你在哪里！”
“我的命就摆在这里，你快点取走！”
柳碧莲动怒，心中有些狂躁。
师尊临死前，强行将自己囚困那座洞府足足数月。
那是一尊…洞幽境强者！
那时候的柳碧莲，就连洞幽两个字都没听说过。
献祭冰武灵那一刻，柳碧莲就杀死了自己。
她知道，必须速战速决。
因为她的小叔子，太过妖孽。
迟则生变。
她害怕，重走武道的秦辰一眼看穿自己的秘密。
那么，自己就连死在他手里都做不到。
那将抱憾终生。
“师尊，他那么骄傲…我真的下不了手！”
噗嗤。
暗中，柳碧莲将阳锁入体三分。
一旦雌雄阴阳双锁现，秦辰必死无疑。
就算不死，也将暴露【玄黄吞噬决】秘密于人前。
“我有一剑，乱舞！”
趁着柳碧莲分神之际，一道赤色剑气挥出。
铿！
剑锁相交，卷起一片火花。
身为洞幽境疯婆子传人，柳碧莲就连死都做不到。
“剑来！”
“非花乱舞！”
虚空，骤然响彻无尽剑气音爆。
刺耳剑气破空声响彻舞台，无数惊骇目光中一道身影狠狠砸落舞台上，落地的柳碧莲口中鲜血狂涌…
“不要！师尊…不要！”
噗嗤！
下一刻，吐血的柳碧莲非但无视伤口。
反而，第三次将阳锁拍入体内。
她有预感，一旦阴阳锁雌雄合璧。
只需一击，秦辰就将当场身死。
那么三年前，自己拼死救下他有何意义？
“你真的想死？”
“我若不死，你武心受损，你那么骄傲，何以登顶武道巅峰！”
“那就死吧！”
嗡。
嗤。
剑气再入体，柳碧莲再次喷血。
碧绿长裙齐肩断碎，露出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
伤口虽结痂，但那深可见骨的地方依旧让人触目惊心。
那道伤口，瞬间让柔儿确认一个事实。
三年前那个蒙面黑衣女子，正是舞台上的柳碧莲！
“少主，不要！”
“辰哥，剑下留人！”
忽而间，柔儿和紫曜遣不得不开口。
一旦秦辰挥剑，日后知道真相必然会留下心魔。
出手之人，只能是自己！
“辰哥，三年前那个血夜…”
紫曜遣冷汗直冒，将柔儿传音内容一字不漏告诉秦辰。
少年浑身剧颤，不可思议看着吐血的柳碧莲。
眼中…只剩下茫然…
“师尊，这样他就能了无牵挂，再无心魔了吧？”
噗嗤。
柳碧莲第四次，暗中将阳锁深锁丹田。
血流不止。
“杀了我！”
柳碧莲挣扎起身，缓缓走向秦辰。
“是不是觉得自己好伟大？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另类？是不是觉得我杀了你这辈子都会对你愧疚？是不是觉得死在我手里，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滚啊！”
舞台上，听到紫曜遣传音的秦辰咆哮出声。
脸上，有青筋暴起。
这疯女人，竟是三年前那一夜女子。
那一夜的凶险，历历在目。
秦辰，并不想在奔赴黑摩国边境前暴露底牌。
毕竟底牌，是用来抢那座藏有灵石矿山的。
底牌，用来杀人的！
暴露在这里，毫无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