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开口，自然是没问题的。
秦妩坐在皇帝身边等着张太医来的时间，顺便问了一下他与大长公主商议地处理赵国公的决定。
小皇帝明显不太想提起这个话题，可能是刚被大长公主骂了一顿，所以他心里别扭。
不过还是告诉秦妩，赵国公罔顾人命，无视伦理，又残害他人性命，可以说直接造成了两件惨剧。朝廷为了警示后人，肃清风气，夺了赵国公的封号，为他们开腹的稳婆，则是因为直接经手，所以被抓了，等审理过后，就会判刑。
这个结果还算是可以，至少会对之后可能会这么做的人有了些震慑，让天下女子安心。
小皇帝的贴身内侍得顺进来禀报，道是张太医到了。
小皇帝对张太医没兴趣，虽然对秦妩想做的事有兴趣，但这时他该看书了，林祭酒马上就要来了。
秦妩便只能出了正殿找张太医。
“秦姑娘。”张太医也从太医院的同僚那里听到了之前秦妩来找自己的事，所以皇帝一派人来说找他，就知道肯定是秦妩求了皇帝。
是以见到秦妩他也没有废话，两人互相见礼之后，张太医便问：“秦姑娘，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秦妩笑道：“是有些事想要请张太医帮忙。我想看看太医院里关于大禹病人的记录。”
张太医郁闷地问：“秦姑娘想看的是什么记录？”
这位秦姑娘可真会找事儿，前两天问他皇帝的脉案，今儿又问他关于病人的记录！
“就是大禹有多少人口，每年病死的有多少人，什么疾病占比比较大。其中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数量差距，以及各地的医疗情况。”
张太医很是干脆的摇头：“没有！”
“没有？”秦妩疑惑地看着张太医，“这些东西不是基本的数据吗？也是要保密吗？那我请皇帝再给我一个手令？”
张太医忙摆手：“秦姑娘，不是我不让你看，而是确实没有。你要的这些东西，从户部大概能查到一二，但是太医院，真的没有！”
秦妩道：“太医院不是主管医疗吗？”
张太医道：“是主管宫里的贵人和大臣们的医疗。像是皇帝和后妃们的身体状况，还有四品以上的官员的身体状况，我们主要是负责这些。”
其他那些人，连太医的面儿都很少见，更别说请到他们上门了。
“那，你们太医院，不就是一个私人医院吗？”秦妩有些郁闷。
只负责大禹顶尖的这群人。
张太医比她更郁闷：“这种事难道秦姑娘不知道吗？”
秦妩惊讶地问：“太医院难道不是承自医署？这不是医署的基本职能吗？”
从隋唐时期就有医署，医署便具有医政管理的职能和权利，是要对医疗机构、医疗技术人员、医疗服务及其相关领域实施行政管理的啊！
她方才说的数据都是最为基本的数据，是一个合格……不合格的医政管理部门都该有的。
从隋唐时期医署就存在，大禹虽然未曾出现在她熟知的历史上，但前面的隋唐承继下来，这个应该也不会变化太大才对。她清楚地记得，医署在这个阶段该发展得更加成熟才是，不仅是监控民众的身体状况，还要负责教授学生，已经成了最大的医学教学部门。
张太医道：“我们是承自医署，但已经不负责这些了。”
“那负责这些的是什么部门？”
“没人负责。”
秦妩：“？？？”
看秦妩这样满头问号，张太医只能耐下性子给秦妩解释。
前朝确实有医署，也的确是负责秦妩所说的事情，但本朝没有。医署更名成太医院，然后功能和权力就被限制了，不再负责管理下面的医疗情况，也不再教授学生，只负责给官员和皇帝看诊，唯一和以前相似的，大约就是编纂医书了。
他们依然负责编纂整理医书，不过随着医署的消失，学医的人也越来越少。
医被归在中九流，属于匠，医匠也属于被人看不起的那一批人。原本有医署在，读不起书，或是立志治病救人的人学了之后还可以走医署的路子，不管是技术高超的留在医署下设的学校里教授学生，还是下到地方医署，都属于朝廷的人，至少明面上好看。
医署消失，医学生的上升和渠道消失，学医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
“大禹的许多部门都是承继自前朝，只是名字不一样而已。”秦妩问，“那为何……”
等等，她蹙眉想起来。
现在大禹朝廷的这个编制，尤其是丞相这个职位，好像是隋唐之前的比较多？
不……
秦妩揉了揉额头，她历史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尤其是这种和医疗不沾边儿的，像医署的发展和官位她就记得很清楚！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而是这个大禹的制度混乱，明显混合了多个朝代。
之前的兵士制度她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会混乱到直接把医署给取消了！
秦妩决定不去纠结自己脑海里的记忆，而是直接问张太医：“那为何要取消医署？医署的作用还是很大的。”
张太医道：“一来是建国之初没有钱，二来，是建国后不久医署那边出了一件大事。有匪徒纠结地方医署人员，偷换了药材。因为前朝民众对医署的信任，就算死了许多人，也没人发现不对劲儿的是医署里的药材，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上百人了。”
“这件事造成了民众对新朝的不信任，之后地方官员在治理的时候，就总会遇到各种阻挠。有些民众自己不知道怎么想的觉得官府要害他们，能扛着锄头去官府里闹事儿。就连皇上也觉得，像是大夫这样的匠人说的话一般人无法分辨真假，若是有心害人，那害的就不是一两个人。加上因为这件事对朝廷的影响，所以就把医署给取消了。”
对此，秦妩只有一句话：“因噎废食！我就不信那些文官说的话，民众就能分辨真假。”
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人，当官的人要忽悠他们，简直不要太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