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但是我和赵嫣然都没有去睡觉的意思,我原本以为我是个夜猫子,喜欢在夜里开诗会,结果赵嫣然似乎也是个夜猫子,即便是过了卯时也不睡的,但她不喜欢这些吵吵闹闹的事情,她喜欢在夜里读书。
既然她不想说自己被何人刺杀,我也就不问了,毕竟那是她的隐私。和亲大事有了眉目,今日欢喜,我们在月光下开始聊一些野史趣闻。
譬如说魔族的婚庆中有一道程序,是新娘要用弓箭射中新郎头上的苹果,如果射中了,那么意味着两人此生将平平安安,如果没射中,那么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新郎没有受伤,这种情况意味着新娘心里可能有杂念,譬如说另有他人,那么这时候新娘和新娘都可以反悔,婚礼结束,两个人各奔前程;另一种情况是新郎受伤了,这时候表示新娘可能心里有杂念,她可以依旧可以反悔,但是新郎却无可反悔,因为他被伤到了。
魔族的身体自然是不怕小伤的,而且结婚的喜箭未必是能够重伤新郎的,但是如果新郎受伤了,他心里会怎么想这个婚事呢?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答案很邪性,如果新郎受伤了,那么他就是从里伤到外了。因为真的要是新娘愿意嫁给他,怎么可能让他受伤?
此时他可以用剑劈了新娘,也可以放了她,因为他没有选择。自然,如果新娘不愿意甘心受戮,还可以奋起反抗!
所以魔族的婚礼上有一定机会可以看到一场新郎和新娘的拼死战斗。
据说,当今青面魔君的婚礼上就上演过这么一出当朝魔君和君后的大战,整个婚礼的场地当时被道道冲天而起的光线激射而过,当场伤了八十多个青面魔族的贵族。当然,因为魔君和君后的大战并不是生死拼斗,而且魔君最终制服了君后,这才没有人在当时的拼斗中死掉。
我惊得眼珠子要掉下来。
为什么要如此?难道魔族这是要惩罚那些不合理的、非自愿的婚姻么?
赵嫣然红着脸晕乎乎地说,“要不是这样,魔族怎么会这么崇尚武力,能够在这世界里面从弹丸之地慢慢发展到占据天下一隅,从妖族手里夺得这么大块土地?要不是这样,人族怎么能这么长时间根本灭不了魔族?”
我想想也是。
不过将来要妖族新娘要是射不中幽冥魔君给打起来,该如何是好?
……
又譬如,魔族十君王有一个不成名的规矩,每五十年便要聚在一起商谈一回国事,就算在与妖族的战争期间,这一个规矩都没有中断。最近的一次是当今魔君上位后二十年进行的。作为魔君的心腹,赵嫣然自然也是参会者之一。
在这样的场合,大家都会很紧张,魔君们会为了各族自己的利益和长远发展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拍桌子、掀桌子,但是底下的人却会私自聚在一起家长里短地话家常。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但是魔君们也不说啥,底下人也就放飞自我了。
究其原因,魔君们自然是里子和面子都要的,但是对于底下人来说这却是一个认识人脉的好去处!
酒不断,歌不断,舞不断,那么大家都是干活的,关系就不断,两家魔君今日在朝堂上吵得欢,明日又有可能因为利益站在了一起,命令一下来,事情还要办,在酒桌上认识的面孔很有可能就是魔君们下达的任务里面的重要人物。
这是下人们的生存策略。
而参加这样聚会的大多数是男魔,女魔极少,赵嫣然便是这样极少的红花一朵。
此时,众人都会与她对饮,吹牛打屁,赵自然也不拒绝,但是心里总会偷偷骂,臭男人。
我听的哈哈大笑,却竖了大拇指道:“将军威武,能让一群老爷们围着敬酒,这定力着实不一般,”
她笑道:“唉,今日和你对饮,本想穿穿女装,却不想你和他们一样,着男装放得开,穿女装却看不起人。”
我当即被噎了个半死。
……
有来就有往,妖族也有不少可用的谈资。
首先就是兽族那先王被人族拜得比太上老君的道场香火还要旺的牙山,据说那里风景不错,很适合居住。
赵嫣然心思却不在风景上头,而是在人上头。
“看起来,人族真是一个坚忍的种族。在魔族地界之内,其实也有很多人族,他们有的还来自于北方草原地带,人族是个短命的种类,但是他们的创造力极强,生命力也极强,内斗也极强。”她说。
“是啊,人族是一个贱忍的种族,杀我两次了还不罢手。还要来第三次。恐怕后面还有。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得罪他们了,难道我的妖灵就那么珍贵?”我苦恼道。我同意她的看法,也同时为我被人族杀手这么重视而感到疑惑。
“这就对了!连妖后都觉得你珍贵,把你从花妖领地提出来打了一顿,更何况是人?”
他这话……到底是夸奖还是玩笑?
哈哈,我一笑了之。但是说真的,妖后在这个上面倒是和人族的眼光同样的毒辣。
……
话题回到结亲上来。
据说巫妖一族也是有婚姻的,只不过他们的婚姻只有他们欣赏,别的种族从来都是嗤之以鼻,还送了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字,叫做“冥婚”。
冥婚据说还有很多种,其中一种是将人类死掉的尸骨弄过来和他们的族人成婚,然后将其灵魂合成一家子。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想想人类在妖族和魔族生存的地域都能待下去,他们死后能活在巫妖的地界也不算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我一开始这个话题,赵嫣然愣了片刻,眼神突然精神起来,似乎酒被吓醒了一些。我以为他是听到这事有些胆寒,毕竟还是女人嘛,结果他问道:“巫妖一族是玩死人或者从死人转过来的,他们都死了还结什么婚?”
大约是怕孤独吧。
我说。
她哦了一声然后又和我喝了满满一杯,略显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