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只妖,但是我有一颗懂得感恩的心。
庄夫子为了给我争取逃跑的时间宁可用生命去推动符法,大难不死,我必须得第一时间去谢谢他,想起那一轮光团之下迅速变白的黑发,我就无法平静下来。如果有需要我愿意动用我所有的资源护他周全,因为我欠他一份情谊。
娘,庄夫子是你抓回来的?
我娘一愣,双手一摊,是啊,不过他当时是心甘情愿被我抓到的,当时他如果不被我抓走就会被人砍死,他要活命无可选择。
那你知道不知道他会武功?我问。
娘拍了拍拍巴掌又双手一摊,继续很无辜地说,当时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好吧。那现在你应该还他自由了吧?
我从来就没把他关起来呀。我娘继续在无辜地摊手。
我没料到她这么说,只能答了一声,那就好,然后摩挲着妖后的圣旨,心中无限惆怅。
我爹也吵不过她,我能奈何?
换了衣服,我正要去留仙居,没想到我爹又从外面急匆匆走了回来,板着个脸,后面还跟着个人走到偏殿去了。远远的就听见他语气不太和善,对长随叫道,去,你把臭小子给我叫来。
臭小子自然是指我。于是我略略停了步子,等长随转过弯来看见了我,然后去了偏殿。
一进偏殿,我爹还没说话,我也还没反应过来,来人便扑了过来,一把攥住我的双肩嘴里叫着,送亲使大人啊,你快把你的招亲令收回来吧,你再不收回来,心蕊可是要疯了啊!他满是情绪地既是恼怒又是恳求地要把我摇散,我刚从昏睡中醒过来,气力不足,一时竟无法挣脱出来,体力不支,险些晕过去。
定了定神我这才反应过来面前是谁。除了心将军谁还能有这般力气?
心叔?你别激动,先坐下来,这是怎么了?
我抓住他,同时也稳住我自己,这才避免了不当场昏死在地。
他这才跟我互相搀扶着定了下来,急切问道,世子殿下,您到底跟心蕊说了什么呀,赶紧把那个招亲令给收回来吧,心蕊现在着了魔了,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天天在镜子面前换装束,一会是长裙,一会是短褂,再后来就是戎装,问她她说她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难道是她想嫁人了?可是她基本上除了你一个哥哥以外没有别的男的友人啊!天天都在风信阁,也没有接触多少外面的人啊,怎么会认识年轻男子?难道是他认识的正是你招亲令里面的那个魔君?
我一时呆住,胸口忍不住砰砰乱跳。
这……我记得心蕊看见妖后圣令的时候就有些太往心里去了,莫非这些天她日日在想这事,给着魔了?
我爹恼道,我花族的王令可从来没有召回的先例。再说了,王令的事情,我和梅丞相都没有异议,这个招亲令发了没有合适的理由是没有办法召回的。花族自古以来不缺妖姬,也有很多指望着高嫁之后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如果只是因为心蕊的问题而断了其他妖姬的上升之路,恐怕不仅是你心将军承受不了众人的责难,恐怕是我的王庭也有人会挨骂。据梅丞相的奏报,目前已经投送了报名帖子的妖姬已经上百了。
这么多?我惊道。
心将军则瘫坐在椅子上,抱头大哭,那可怎么办?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呀!心蕊如果远嫁了,我后半辈子可怎么活呀!她如果嫁到魔族再受到什么委屈,我怎么给他娘交代啊!
我从没见到老头儿这么痛苦过,一时不知道搞说什么好。这老头的脾气跟我爹很是一类,但在心蕊身上,他却脆弱得连豆芽都不如。
我压下砰砰乱跳的心思,先是微微向着心将军施了一个礼,然后慎重道,心将军,这不是我刚拿到妖后的委任状么,我是送亲使,自然对这事有绝对的发言权,再说了,花妖一族的招亲令是我发的,自然这筛选工作是我来做,到了选秀的那一天,把心蕊给淘汰了,不就好了?
老头儿像是夏日的雷雨,说停就停了哭,抬头巴巴望着我,喜上眉梢道,嗳,对呀!世子殿下诗送亲使,当然对谁能被送去妖庭那边有绝对的发言权,把心蕊给淘汰了不就好了!?
嗯。
我点了点头,继续趁热打铁道,实话说,我拿到妖后的圣旨的时候新锐是看过的,我当时就吓了一跳,她的小心思我当时就看穿了……
我这一说不要紧,老头儿又跳起来一把抓住我紧张起来,我……我就知道,她看过了妖后的圣旨!就知道,她看过了妖后的圣旨!那你当时怎么说的,为什么那时候好像没事?心蕊现在却这样了?
我一把把他按回椅子里,道,别急么!心叔。我还没说完呢。
你快说!你快说!他的眼睛里面尽写着“要命”。
我淡笑道,心里在疯狂思索怎么解这个难题。如果我没记错,心蕊当时在心里埋了两件事,一个是她自己说的“可是这花妖一族里面除了葱哥,我看不上任何一个中意的”,另一个便是相应和亲令,嫁给幽冥魔君。这两件事能在一个心里装下,说明他们的重量是均等的,碰到这种事情,如果要避免第二种结果,那么用第一种诱惑的重量压制过第二种诱惑的重量自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但是难道我要当着心将军和我爹的面说出来心蕊喜欢我?或者说我要娶心蕊?
我可一直把她当妹妹看的!
乖乖,这叫我怎么说的出口?
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巧。我那个“知儿莫若母”的阿娘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就在这时在偏殿门口笑道,心将军也太迟钝了,难道这么久了还没看出来,我家葱儿早就看上了你家心蕊,你家心蕊也早就看上了我家葱儿!?
轰的一声,我只觉得天上响了一声雷。抬头看时,门外却是艳阳高照。
而我娘则一边走进来,一边如同村里的老大妈一样继续道,为了你家这丫头啊,我家葱儿都宁愿变成一头驴了,人族那边有句话说是“男女授受不亲”,这两小辈都这样了,我们再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岂不是辜负了一桩上好的姻缘?
我……我的娘……啊。我心里五味杂陈,嘴巴却变得笨拙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分辨。我说我变了驴被心蕊骑着去集市那可是我自己亲口告诉我娘和我爹他们的。当日我爹还和心将军去狂饮了一顿酒,这事完全在他们三个人身上对上了隼!
不,所有的事情全部在相关的人身上对上了隼。
我一急,头一晕,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