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定府的城楼上,此时正有一人手舞足蹈着,朝楚汉等人大喊:
“可是楚将军么?”
楚汉一下子就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大喜道:“是文远么?”
只见一个黑影点燃了火把,笑得像个猴子,手忙脚乱地吩咐守城士兵打开了城门。
城门大开,只见一队骑兵破门而出,只是手上举着火把,而不是刀剑。
“哥哥!”
正如楚汉当日来到圉县城楼下,率先冲出来的人是蔡琰一般,如今第一个来到楚汉身边的,正是楚楚!
楚汉也激动得哆嗦,对身边的人道:“那是我妹妹……我要去见她了。”
竟然不管不顾,一马当先,与楚楚汇合。
众人哑然失笑,但都知道这个少年主公与他的妹妹,乃是长兄如父的感情,也都不发一言地跟上。
楚楚还没下马,便看着楚汉的脸大哭:“我以为……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纵然楚昭寻这半年也是九死一生,如今看见自己的妹妹哭泣也是没了主意,便摸索着上下全身,也没什么点心一类的物事可以止住楚楚的哭泣,不由得僵住了,只是一个劲儿地道:“楚楚乖,哥哥回来了……”
正为难时,一只纤纤玉手递来一支玉簪,楚汉接过,望着来人,正是蔡琰!
蔡琰见自己的郎君还是一副痴呆模样,不由得又笑又气,道:“快递给妹妹呀!”
楚汉这才了然,暗暗向蔡琰竖起大拇指,家有贤妻,万事大吉!
“楚楚,别哭了,哥哥不是不回来,是给你买礼物去了……喏,你看,喜不喜欢?”
可楚楚此刻也是见过了世间繁华的女孩子了,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被吸引了眼球?
倒是楚汉身后的蔡琰,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是谁?”楚楚抽抽噎噎地问,“你……你好好看呀!”
蔡琰当即心花怒放,这丫头实在招人喜欢,也难怪楚汉天天没完没了地念叨,便握住了楚楚的手,道:“小妹妹,你也很美呀。”
楚楚又看了蔡琰一眼,忽然道:“我知道了,你是哥哥提过的蔡小姐!你是来做我嫂子的!”
蔡琰当即大羞,若是周围都是熟人还罢了,但听到楚汉和楚楚说过自己的事,心中也不免甜蜜。
俩人都是恬淡温和的性子,不一会儿便相熟了,楚楚也止住哭泣,接过玉簪,朝楚汉做了个鬼脸,道:“这是你送给我的?哼,肯定是蔡姐姐递给你让你救火的!”
“知兄莫若妹……”楚汉只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一旁的张辽终于按捺不住了,大声道:“楚大人,这里都传闻你杀了袁公路,大破袁本初,还顺手杀了一个叫张孟高的人,是真是假?”
楚汉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真,文远难道还怀疑我的武艺么?”
张辽听了,倒是没有什么喜悦之意,而是忧心地皱起眉头。
楚汉也不介怀,而是望着张辽身后的人,笑道:“恶来,许久不见,怎么变得如此文静了?”
“君子不夺人之美。”典韦忽然憨笑道,“他们这么想你,让他们先来呗。”
楚汉大笑不已,上前握住了典韦的手,道:“可我也很想你。这些日子,看来的确是读书了!”
“那是自然!”戏志才从一旁上前,道:“每日典将军都挑灯夜读,有时提出的问题,我也是一知半解呢!”
“有志才教导,恶来想必与半年前已是天壤之别!”楚汉也握住了戏志才的手,道:“请问志才,半年来过得如何?”
戏志才微笑道:“其实挺好,只是没了主公的那些奇思妙想与高谈阔论,终究有些寂寞。”
“哼……”
众人的气氛十分热烈,竟然不知道是谁冷笑一声。
楚汉无奈,叹气道:“浦老爷子,你是铁器不够了,还是木柴不够了,怎么见到我是这幅嘴脸?”
“没打你就不错了!”浦沅吹胡子瞪眼的,道:“一走走了半年,我本来打算在你这里待一年就告老还乡的,如今你说这半年是算数还是不算?”
众人听了无不大笑,楚楚在一旁打趣道:“浦老爷爷,既然你有心为自己宽限一些时日,又何必如此不痛快?在我哥哥手下做事,是不是比在家闲着适意多了?”
“谁爱干谁干!”浦沅老脸一红,转身就走。
张辽还不清楚他的脾气,伸手想拦,楚汉制止道:“文远莫怪,浦老爷子心口不一,刀子嘴豆腐心的,这会儿肯定看我没什么大碍,就回去叮叮当当地敲铁了!”
于是楚汉看见了队伍末尾的一个人,不由得微微一笑,上前一揖,道:“田先生,别来无恙?”
田丰笑了笑,也是一揖,道:“主公清健如昔,我自欣慰。”
二人心照不宣,更是不需要过多言语,便笑着走进真定府中。
尽管此时接近子时,可是众人还是为楚汉的归来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酒过三巡,楚汉在宴席上,陈述了如今的形势。
众人听到兖州几乎落入楚汉囊中,都不由得惊奇,同时目不转睛地望着坐在一旁沉默的赵长风。
“楚将军,我有一事禀告!”
只见张辽霍然起身,面容上更是肃然。
“文远请讲!”楚汉点了点头。
“如今楚将军虽然退居冀州,但士族对你的声讨并未减少……”
张辽环视左右,忧心道:“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袁本初的下落已经明了,他如今和曹孟德在徐州蛰伏,秘密商议着如何集结士族!”
不止是楚汉这些刚刚从兖州归来的人,包括和张辽共同在冀州生活的人,都感到深深的错愕!
“文远,你为何如今才说?”田丰上前追问道。
张辽不敢直视田丰的目光,只是望着楚汉,道:“楚将军,有一事我始终没有说明……”
“什么事?”楚汉漫不经心道:“是说你其实是何大将军安排在我身旁的眼线,这件事么?”
此言一出,张辽自然是面色煞白,而田丰等人同样震惊地望着楚汉!
“这件事很容易想到。”楚汉并没有卖弄什么,只是淡淡道:“那一夜洛都如此混乱,何况袁本初将太医的诊断散发到整座城池,难道何大将军真的对我死心塌地地相信?不见得吧。”
“若他是真心想要护送我回冀州,何苦只是派了你张文远和一百来人的小队呢?大将军执掌天下兵马,财大气粗得紧,怎么可能腾不出来人手?”
“因为他的真实目的,其实只是示好于我,然后将你安插在我身旁罢了!”
“一双耳目,还需要什么人手呢?”
张辽听楚汉讲得丝毫不差,惶恐中带着些许的疑惑,道:“楚将军,既然如此,为何你还……”
“我还什么?”楚汉笑道:“你小子是不是要骂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是张文远你仔细想想,那样的情况,我还能把你踢出去?不会!因为我知道你不是见死不救的主儿!就算你的目的并不单纯,可是你会帮我,这就足够了。”
“你也并没有向田先生说明,要防备我什么……”张辽咬牙问道。
“田先生才是真正大智若愚之人,他纵然没有猜想你张文远是什么目的或身份,但他能识人!他知道你张文远绝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防范你做什么?我又叮嘱田先生做什么?”
楚汉侃侃而谈,倒是将田丰说得脸热——他还真没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