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听到[父皇]二字时,已经如遭雷劈,待听得[楚昭寻嫁就嫁了]时,更是惊愕无比。
怎么不是宫女?
怎么……她说的自己就像万年公主一样?
楚汉疯狂挠头。
头发掉了好几根,他也确定,这万年公主身穿的衣物,和灵帝处的宫女一模一样!
“难道万年公主是异装癖?”
楚汉傻吧了眼,怪不得刚刚这宫女如此敏感,跟万年公主的脑残粉似的。
原来是本人——利益相关啊!
只见灵帝此时颇为尴尬,道:“万年,你怎会在此处?刚刚父皇和你义母闲聊,你……听过就算了。”
万年公主垂泪道:“怎么会算了呢?父皇——我不知道还能否如此称呼您。自从那匈奴单于在马背上摔死后,你发了好大的怒气,摘除我公主的身份,以后只准和寻常宫女一样打扮,更是打入北宫中最偏僻的位置,连你闭着眼收的妃子都不如……”
“女儿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命苦,怪不得旁人,但……你是我的父亲,竟然下令,不许史官将我流传给后世,难道我不该哭泣吗?”
“说起来,我与父皇也是一年多没有见面了,只因为父皇担心我的煞气害了你的命!”
“这天下,只有义母是真心怜惜我的,女儿为了义母,什么都愿意做!”
万年公主抹了一把脸,昂然道:“若是父皇认为女儿嫁给楚昭寻,便是皆大欢喜的事,那女儿便听从父皇安排!”
楚汉在屏风里,听得也是恻然不忍,许多疑团,便一下子解开了。
怪不得,万年公主几乎没有出现在后世典籍中……
怪不得,她穿的衣服,和宫女的一样……
听到灵帝为了躲避万年公主,不但将她打入冷宫,还躲避着她……真不是个玩意儿!呸!
“该不会……”楚汉恍然道:“她躲在屏风中,也是担心自己会害了别人吧?”
随即想起万年公主在和自己躲在屏风中时,古灵精怪的行为,哑然失笑:
“她并不担心害了谁,只是怕被看到和何皇后在一起,若有谁禀告了灵帝,说不定会下令禁止她们母女相见罢了!”
可是这又如何怪她呢,何皇后已经是万年公主生命中,仅有的几束光亮了!
只是对万年公主最后一句话,楚汉颇有微词。
什么皆大欢喜?
我不要男德的吗?
反正蔡琰肯定不欢喜。
白素也肯定不欢喜……
楚汉挠了挠头,为自己在这个时候想到白素而感到羞耻,便集中精神观察着这总皇室伦理大戏。
“唉,万年,你误会父皇了,父皇当日责令你更换衣物,乃是因为匈奴那边的使臣,要拿公主问罪的……”
灵帝摇着头,一脸苦相。
“那么父皇,匈奴使臣走了多久呢?难道如今也是在保护女儿吗?”
万年公主想必早已对灵帝失望透顶,如今针锋相对,丝毫不惧。
灵帝便不吭声了,毕竟他有意躲着万年公主,乃是事实。
“万年,这其中很多事,父皇难以向你说明……毕竟你乃是天煞……你运气不好这件事,洛都中的士族大多知晓,即使朕有心想让你嫁给他们中的一位,都不可得啊!”
万年公主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他们言语无味,面目可憎,不嫁给他们也正好,还不如那匈奴单于,和父皇刚刚提的楚昭寻呢!”
楚汉听了想打人。
“妙极,妙极!”灵帝竟然不以为忤,而是得意地看了何皇后一眼,道:“皇后,你看万年自己也不排斥……”
何皇后对灵帝无奈,只是盯紧了万年公主,道:“万年,你不要冲动行事,那楚昭寻乃是锋芒毕露,若是你下嫁给他,将来某日他战死沙场……”
“义母,那女儿便是收了这个天煞孤星的恶名,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只是一万人知道,和一百万人知道的区别。”
万年公主笑了,只是笑得有点伤心,有点苦涩。
何皇后也不禁垂泪,道:“苦命的孩子……”
楚汉看得莫名其妙,自己的婚姻大事,他们怎么说得板上钉钉了一般,只问那万年公主是否愿意,而不受累来问问自己呢?
“只是女儿有心问问父皇!”万年公主昂然道,“那楚昭寻乃是大汉忠良,女儿深处冷宫,倒也如雷贯耳的,可是听父亲的意思,怎么像是提防着楚昭寻一般?”
灵帝默然不语,何皇后也对他这一手感到惊异,于是静静等待着灵帝的回答。
“事情也要从朕新近寻得的汉室宗亲刘玄德说起……”
灵帝此言一出,屏风之后的楚汉瞳孔紧缩了起来,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难道我有心扶持刘玄德,他竟然在灵帝面前妨害我么?
一颗心空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了着落。
只听灵帝继续道:“那刘玄德乃是楚昭寻引荐而来,我俩相谈甚欢,说起汉室,刘玄德倒是很有一番见解,也是很有一番忠心的。”
“于是我便道,[玄德,既是一家人,就不必说两家花了,这满朝文武,你说谁堪当朕的心腹?]”
“玄德便躬身道:[陛下,何大将军统领天下兵马,又是何皇后的亲弟,自然不会生出异心。]”
“我摆摆手,道:[朕这内弟,孔武有余,但耽于党争,虽不会生出异心,但也难以驱驰。]”
“玄德颔首,又道:[冠军侯讨贼有功,今入洛都,持刀以震慑四方,定是心腹之臣。]”
“我摇摇头,道:[皇甫将军威严忠正,乃是朕心中所爱,但其学惯了兵法中的杀伐手段,却没有圣贤之书相辅相成,人无完人也!]”
“玄德眨了眨眼经,笑道:[陛下,那微臣的恩师卢中郎,岂不又通兵法,又是海内名儒,可堪大用?只是避嫌,玄德不敢语也。]”
“我便也笑了,道:[玄德,老实人也。卢中郎朕也考虑过的,只是想来想去,此人似乎刚直有余,不懂逢迎,易惹众怒,到时候,不免要朕平息……]”
“之后与玄德更是说了朝中名臣,什么杨赐、刘宽、袁隗、曹嵩,都被我否决了。”
灵帝说着,叹道:“可惜我大汉朝中,人才兴盛,但深得朕心者,凤毛麟角也。”
何皇后隐约猜到了灵帝的意思,道:“莫非……陛下以为楚昭寻可堪心腹?那么为何又要以联姻的手段,来绑缚他呢?”
灵帝看了皇后一眼,笑道:“皇后,方才出手,朕实在后悔,知我者,不可不算上皇后也!”
何皇后淡淡一笑,并不是要在此事与灵帝追究,只是心中更加疑惑。
“于是我就跟刘玄德说呐,我说:[如今满朝文武,能令朕以为心腹的,唯玄德与楚昭寻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