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滚落在一旁,忽然智商占领高地了,盯着楚汉:“你这一脚如此有力……难道你不会死?”
“当然不会……”楚汉顺手又扶起张辽,道:“你孙伯符的命,没那么值钱……还想用老子的命来换?”
熊孩子大喜,两只混淆了泥土和鲜血的手擦了擦眼泪,笑道:“那就好!否则我一生一世,岂不是都不痛快?”
楚汉笑了笑,伸出手来,握住背上的箭矢。
那箭矢的箭头已经深没入骨,何进离得最近,看得真切,连忙按住楚汉的手:“昭寻,拔出箭矢,死得更快!”
这话虽然有些道理,因为没有箭头的阻隔,血会毫无顾忌地喷涌而出,但楚汉则明显感觉到,这箭头阻碍了蜥蜴之力对为自己身体的修复。
“不碍事的,大将军。”
楚汉说着,一把拔出了箭矢,鲜血溅了何进满脸!
“你!你!”何进连忙捂住伤口,见楚汉疼得龇牙咧嘴,也不好说什么重话,只是大吼道:“文远!张文远!去叫个郎中来!”
张辽也是看楚汉谈笑间徒手拔箭,看得呆了,此刻得到何进提醒,撒丫子就跑。
“还找什么郎中?”楚汉笑道:“你们忘了我便是为天子进献丹药的国手吗?”
张辽听了便停下脚步,一会儿看看楚汉,一会儿看看何进。
而何进惊异的事,自己捂住的伤口,似乎已经止血了。
“昭寻,你……”他忽然想起从前在赵忠寝宫,听到士兵们说楚汉砍断手脚却又生生长了回来,难道此人已经修炼出了什么仙人之躯?
楚汉深怕露馅儿,便催促道:“大将军,还不赶紧入赵府的大门?”
“正是!”何进便放下心思,戟指道:“赵忠私养官兵,乃是大罪!”
这时,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大将军,这罪名是你定的,还是陛下定的?”
何进愕然,回头看见赵忠骑在马背,兀自冷笑。
而他的手中,赫然握着一封诏书!
楚汉也甚是惊奇,刚刚还在赵府里命令陈平的人,怎么会忽然来到街上,手中握着诏书?
“赵大人!你回来了!”
赵府内又响起赵忠的声音。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一个老者来。
楚汉这才领悟:“赵忠……你!好算计!”
“昭寻,我是不是听错了?”何进兀自一头雾水,“赵忠……到底在府中还是街上?”
楚汉指着那位老者:“我们先前听到的赵忠的声音,是他的!”
“他的?”
“对。”楚汉咬牙道:“赵忠寻了一个声音和他极为相似之人,埋伏在赵府中,用意就是拖住我们,然后偷偷溜走,去向陛下求情!”
何进似懂非懂,也骂道:“王八蛋,可是我们明明将赵府围得水泄不通……”
“这还用想吗,我的大将军!”楚汉苦笑道:“狡兔三窟,他赵忠何尝不能建个密道?”
赵忠身处马背,见楚汉片刻之间就将自己的行动猜得七七八八,不禁甚为忌惮,笑道:“楚大人,你当真担得上少年英侠四字!”
“过奖了。”楚汉冷冷道:“你竟然拿到了陛下的许可?”
“我服侍他多年,这点小恩小惠算得了什么?”赵忠哈哈大笑,极为得意,展开诏书:“虎贲军重组一事,陛下已经知晓并且首肯,大将军,你若是再围堵我家,可是犯了王法的!”
说罢,赵忠打马扬长而去,径直走入赵府。
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瘫坐在地的陈平一眼。
“赵大人……”可笑陈平忍着剧痛,竟然想向赵忠行礼。
何进顿时感到索然无味,一场闹剧,最终竟然成全了赵忠的拥兵。
一阵马蹄声响过,一身酒气的皇甫嵩和孙坚这才赶来,却看到楚汉、何进等人一脸郁郁的模样。
“爹!”
唯有熊孩子孙策最开心,一下子扑到了孙坚的怀中。
孙坚抚摸着儿子的头顶,不由得心中大慰,向楚汉道谢:“昭寻,孙文台欠你一次!”
“没关系,很快就会还的。”楚汉淡淡一笑,向皇甫嵩拱手道:“皇甫将军,又见面了……只是,你来晚了。”
听了楚汉叙述赵忠如何逃脱,又是如何拿到了皇帝的诏书,皇甫嵩懊悔不已,拔剑道:“我也学文绕公,诛宦不成,绝不饮酒!”
说着,竟然是想削断手指以明志!
“噹!”
一声清脆的声响,竟然是楚汉用箭头挡住了皇甫嵩的宝剑!
那箭还是楚汉从身上拔下来的那支,而皇甫嵩盛怒之下,力气不可谓不大,竟然被楚汉轻描淡写地挡住了!
楚汉眼光之准,腕力之大,行动之迅捷,再次令目睹此景的人们震惊。
“皇甫将军,”楚汉肃然道:“只是一次小小的挫折而已,诛宦乃大计,留着手指杀贼!”
皇甫嵩苦笑道:“昭寻……我,唉!是我太大意了……”
皇甫嵩断指不仅是有发誓之意,更是谢罪。
何进便道:“冠军侯,大丈夫之间,便是三言两语也不要的,何况手指?”
皇甫嵩这才闷不吭声,只是懊悔之色溢于言表。
“大将军,此人该如何处置?”
张辽恨声道,指着陈平。
“爹!就是他绑了我!”孙策连忙告状。
孙坚怒斥道:“你若不是莽撞,焉能受困?若非昭寻相助,你这小脑袋瓜子,早就落地了!”
孙策吐了吐舌头,但也不敢忤逆父亲。
骂归骂,孙坚毕竟对陈平有气,便手执宝剑,一步一步向陈平走去。
而陈平的脸上露出了奇异的微笑,他这一生为赵忠驱驰奔走,死在赵府门前,也算得偿所愿了。
忽然,楚汉拉住了孙坚的手腕。
“文台兄,此人只是听令赵忠,除了绑架孙伯符,并无其他过错。”楚汉盯着孙坚的眼睛,“我们只是诛宦,何必赶尽杀绝?那样我们又和那群阉人何异?”
孙坚也盯着楚汉,此时他对楚汉自然是无比敬重,但还是直言道:“昭寻,你太天真了,这些阉人爪牙宁死不悔,若是放虎归山,岂不是害了自己人?”
“非也!”楚汉厉声道:“在场的皆为见证,此人虽然阵营不同,但不失为一条好汉!”
众人默然,对陈平至死都对赵忠死心塌地的行为,也是心有敬佩。
“既然昭寻如此坚持,”孙坚无奈地将剑收回了剑鞘,“此人便由你处置罢了!”
楚汉点点头,便向陈平走去,俯下身子。
楚汉与孙坚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钻进陈平的耳中,面对救命恩人,也不由得微笑道:“少年,你很好!”
“你也很好!”楚汉微笑道:“陈兄,你已经为赵忠死过一次了,难道还要效忠于他么?”
“赵大人,似乎已经不需要在下了。”陈平艰难地吐出这些字,想到赵忠方才竟然并不正眼瞧着自己,便是一阵心酸。
“那你便是自由之身了,有想过今后的去处么?”
陈平一愣,望着楚汉的脸。
这话赤裸裸的,便是要招降自己了!
“我可是赵忠旧将!”
“那又如何呢?”楚汉耸了耸肩,“昨日种种,仿佛昨日死,今日种种,宛如今日生!”
陈平如醍醐灌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恭恭敬敬地朝楚汉磕了三个头:
“小人陈平,愿随主公!”